七绝谷中启蒙学堂的第一节课,讲述的便是当年的那场大战。
这场战争,是妖族的复仇圣战,也是人族灭族之战。
自大战中存活下来的人们,毕竟多是些战力低下的老弱妇孺,因而茯玄能够阅读到的书籍,多是散步于民间的志怪小说。或是在这十数年间经由修士手中纸笔留传出来的回忆与见闻。
只是作为失败者,谁都不愿意再去提及那场战争。以至于茯玄能够获得的讯息,仅仅只是表面的,带着强烈感彩的仇恨。
房中的光雾慢慢地散去,黑暗中茯苓真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日暮这个人的故事,称之为创奇也未尝不可。他诞生在百余年前的南荒边境小城。虽然只是一个无法修行的凡人,然而其家族却是作为修行者无法修行的子嗣而成为小城的管理者。”
“原本其可以声色犬马地快活一生,无奈其家中的老祖在门派之中的一番权利争斗中败下阵来,因而其家族也一同收到牵连和破灭。而后如同废物的他流落到南荒,成为某个部落之中的奴隶。”
“十余年的奴隶生活之中,原本生而知之的记忆开始觉悟,他声称自己是佛门的传经者,来自虚无缥缈的佛国。然后佛法开始通过他所在的部落,飞速地扩散在整个南荒。”
“再之后,便是慕名而来的娲皇为之倾倒,两者相识相知相爱。为解救叛乱的娲皇,更是一人杀入南荒圣地,一刀斩杀了五大尊者中的火尊,平定叛乱,成为南荒圣尊。”
茯苓真人停顿了一下,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却因身处于黑暗之中,未曾让茯玄觉察到。
“日暮的体制,应与你相同,均是天厌地恶,哪怕是能够感受到天地灵气的存在,也是天然地收到排斥。是以其自创的佛门修法,正是非常契合你的体质。也是你目前唯一的道路。”
“只是这条路的艰难困阻,非常人所能忍受。是以我在此需要郑重地再询问你一次。你是愿意成为剑修,止步于二境,做那逍遥闲适的方外之人,还是愿意修持寂灭功法,忍受万千苦难,于渺茫中寻找一丝成道之机?”
哪怕身处全然黑暗的环境之中,茯玄依然轻轻地闭上了双眼,这样更易于让他进行思考。
当年的大战,如今的传功,与自己一般体质的邪尊日暮,这一切正缓缓地组合在一起,那些似有似无的线索,种种反常之处,似乎都在指向某一个目的。
茯玄有一种直觉,像是冥冥之中有着一双俯瞰世间的双眼,扯拉着手中的丝线,犹如摆弄木偶一般控制着所有的人与事。以至于他背后汗毛直竖地耸了耸肩,像是试图验证一下自己的肩膀上是否也固定着控线。
这种直觉,来源于某些事物的格格不入,从某些方面来看,自己的两位师傅,似乎与邪尊日暮一般,均是突兀地出现在这个世间。闻所未闻,寻不到半点跟脚,却又强横无匹的传承。
他们都带有着某些使命而出现在世间。而这一使命,此刻便又被丢到了他的面前,挣脱,或是一肩挑起?
轻微的咳嗽声响起,哪怕是竭力地忍受之下,茯苓真人依旧爆发出一连串难以停歇的咳嗽。
这一刻,茯苓真人那一年年中,逐渐变白的眼珠,肤色,发丝在茯玄的脑海中逐一闪过。襁褓之中那模糊的记忆中,面色发白的脸庞,轻笑着哼着歌谣,夹杂着细碎的咳声,于此时此地慢慢地重合在了一起。
茯玄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目中透露着坚毅仿若能够穿透这片浓厚的漆黑。
“弟子选择修行寂灭功法。”
茯苓真人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缓住了咳嗽。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长长的,仿若穿透遥远天际的叹息。
“但愿,你的选择,与我的选择,都没有错。”
冰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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