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称帝后,定国号为大金,至今已历四世。”悟心缓缓道,“可是历任皇上依然视玄甲军为大敌,窝藏玄甲军余孽者一经发现即流放宁古塔,玄甲军将士则一律处斩,唉,我听说,从京师到地方,有不少玄甲军余部都没能隐藏得住,人人皆是一个下场,有死而已。”
肃文的拳头慢慢捏紧了,嘴唇咬出了血犹自不知。
“少公子懦弱,只喜文采,不喜兵书,”悟心看一眼肃文,“我只盼着能为岳总督留一血脉,不再作其它打算。可是朝廷听说岳总督后代遗留南方,依然紧追不舍,我只好带着你父亲回到京师,待你父亲长大娶妻之后,我就在这大觉寺剃度出家。原本这日子也是安安稳稳,可是就在你母亲生产前几日,京师流行天花,你父亲不幸染上,就在你出生当晚,不幸离世”
肃文下意识地看看外面的青山,那里有座孤单的坟茔,以前自己只知祭拜,却不知埋藏的是自己的至亲。
乌云压顶,山雨欲来。
山风吹过,窗户“哐”地一声关上了,悟心打到窗前,一把推开窗子,任那疾风吹动长须,僧袍猎动,兀自一动不动。
“轰隆隆”一声雷响,嫩绿的银杏与雪白的玉兰马上笼罩在湿润的雨雾中。
雨水刮进窗子,打湿了悟心的脸,打湿了他的前襟,他仍是这样目视远方,一动不动。
“方丈。”肃文也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
悟心长叹一声,转脸看着肃文,“你母亲伤心欲绝,不幸也撒手尘寰,世间只留下你我二人,可是我一介僧人,你又是嗷嗷待哺,就在我准备下山化些羊奶之时,你现在的阿玛福庆上山求佛,他刚出世的二儿子也染上了天花,百般求医无用,孩子还是死于半路,我就跟他商量,让他来收养你,可是却只告诉他,你是一贫民遗孤。”
他缓缓地关上窗子,走到床前的柜子前,拿出一包袱来,这是那个粉面含黛的女人所遗,他叹口气把包袱递给肃文,“这是你娘留给你的。”
肃文轻轻地接起来,缓缓地打开,只有几件孩童的衣服跟一个布包,他慢慢打开布包,“天珠?”他惊呼道,疑问在头脑里如闪电般划过,母亲不是普通人家女子,怎么会有天珠?
悟心看看他,“这九眼天珠是你母亲祖传之物,”一句话打消了肃文的心思,“戴着它吧,但愿它能给你带来诸佛菩萨的庇佑加持。”
肃文小心翼翼拿了起来,仿佛上面仍存有母亲的体温,他轻轻地套在了脖子上,放于衣襟里胸口之前。
“雷时声与于振龙此番前来寻我,我也知道他们的心思,其实,我又何尝不是这样,这泼天的仇恨时时刻刻啮噬着我的心,”悟心痛苦道,“我一闭眼,就是那些躺在血泊里的玄甲军将士,耳边就是他们凄厉的惨叫,可是,试看当今天下,接连三十年,没有在的瘟疫与天灾,到宣光一朝,更是民阜物丰,人心思定,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士人也尽入金朝彀中,吃朝廷的粮,作朝廷的人,这天时地利人和,哪一样我们都已不占!”
肃文默不作声。
悟心长叹一声,“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本想这样度此一生,隐瞒身份,让你也安稳成长,天下百姓也不必再遭受刀兵劫,可是雷c于二人却找到我们。这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生;水不得时,风浪不平;人不得时,利运不通,此时万不是起兵之时。”
“那,这个仇不报了么?”肃文咬牙问道。
悟心看看他,“太极已死多年,当年参与屠杀的八旗诸将大多也垂垂老矣,”
“当今圣上也是么?”
“他当时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作一富家子,平平安安一生,也不失为一种活法。”悟心看看他,却发现不知何时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