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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后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纷纷扬扬铺了满地的粉白色樱花。但还没等我捧起一掬落英缤纷离人风骚一番,我就惊恐地发现那些散着沁人芬芳的粉白色花瓣同样把我淹没了,我的身体里堆着厚厚一层樱花,让我变成了一大袋人形天然有机肥。

    刺耳的尖叫声划破我的喉管,同样也划破了漫天芬芳的宁静天空。

    我试着去接那些簌簌飘落的花瓣,却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自然地从我看起来白皙红润的手掌心中穿过。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站起来掐了掐自己,一点也不痛。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认出这是圣爵中学的后花园,一股熟悉而安心的感觉顿时将我围绕,让我刚刚如踩在万丈崖边的恐惧感骤然减轻。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竭力地保持平静,试着问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又在这里呆了多久,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这种空白感让我刚刚有所减轻的恐惧感仿佛加了外挂,顿时蹭蹭蹭地升至满格。我仿佛看到一只无形的巨大的食人兽在向我呲牙咧嘴嘶吼着逼近,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我紧紧闭上了眼睛,耳边却只浮现出一个遥远而凄厉的声音,仿佛耗尽了全身的气力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子若,曾子若!不要死,不要死!”

    那是我对我陌生而短暂的人生仅有的些许记忆,一个未知名的声音文件为载体,以两条重量级信息为内容:第一,我的名字叫曾子若,第二,我已经死了。

    午饭的时候我坐在快餐店角落里问正坐在对面吃商务套餐的舒默:“晚上院长家聚餐你预备去吗?”

    舒默两只耳朵里都塞着耳塞,细细的白色金属线从他耳边的黑发里垂了下来,看起来既像是在听音乐又像是在打电话。

    我催促:“你说话啊,对着那个耳机说,别人看到还以为你是在讲电话!”

    舒默看了我一眼,低头夹了片黑椒牛柳送进嘴里,嚼了两口咽下去,吐出两个字:“不去。”

    “不行!”我一拍桌子:“我不同意!”

    碧小野跟他说的时候,我就猜到这怂货肯定又要找借口逃避。舒默一直有点社交恐惧症,在圣爵的时候就沉默寡言没什么朋友,刚到美国的时候更是严重,成天除了去教室上课就是跑去图书馆看书再不然就是回家做饭,什么楼聚新生聚华人聚老乡聚一律不去,什么万圣节趴复活节趴圣诞节趴一律不参加。但是因为在美国上课的时候小组交流课堂发言小型演讲和辩论的内容占了很大比重,一直挨到大学毕业他才稍稍好些。

    舒默刚去圣爵的时候没什么朋友,连个打篮球的伴儿都没有。我第二次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圣爵的篮球场上一个人孤零零地练习投篮并且屡屡不中。我那时候已经打听清楚舒默的一切底细包括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父母高就模拟考试平均成绩甚至他此次转学给学校捐了多少赞助费。在圣爵这片人口密集八卦的传播速度远比禽流感要快得多的地方,要获取这些信息并不是难事,尤其对于我这个具有卓越听力的隐形“人”来说更是易如反掌。

    圣爵这个是非多到漫天飞的地方,要想摸清一个人的底细,只要跟在他身后或是站在他所经过的地方,自然会听到人在他身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恨不得把他的祖宗八代都扒个底朝天。

    那时我已经观察舒默很久了,他每天六点半起床,七点去食堂点上一碗豆浆二两生煎,吃碗早餐七点一刻去教室开始上早自习,午餐永远是食堂最便宜的二十元套餐,晚餐是一碗素浇面。他晚上一直在教室自习到十点半,然后去操场一个人跑上半个小时后回寝室洗漱睡觉。他们寝室一共四个人,除了他之外的三个都是富二代,其中一个就是江小白。据我观察,舒默和他们交流不多。平日里不玩游戏不看闲书,唯一的爱好是打篮球。偏偏球技奇烂外加人际关系冷漠没人喊他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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