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中挣扎了一番，权衡利弊之后，终于妥协了。

    “再高点儿，再高点儿，就快够着了！高！唉！拿到了！”

    莫言书将我放下，我背对着他也能感觉都后脑勺灼热的视线，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故意绕过他，将梯子搭在石壁上，道：“上去吧，从那个通道出去就可以离开了。”

    “那你呢？”

    “我？我当然是该回去了啊，天快亮了，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他还在看着我，笑道：“好吧，下次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不必了。”我冷淡地道。

    他一怔，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不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不想让他牵扯进晋国的是非恩怨中来，而这些，我不能告诉他。

    “你别问了，赶紧离开吧，别再进宫了，回黎国去，再也不要回来。”

    我转身离开，被他一把拉住。

    他的手指轻扶上我的发，我被这突入其来的亲密吓到，一巴掌挥开他的手，怒道：“别碰我！”

    他的唇角似沾了苦意，笑道：“晋华，你难道还真想背负着它押上自己的一辈子吗？”

    “这本来就是我该有的宿命。”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宿命。

    他凝视着我，轻声道：“好，若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只是，你休想将我推开。”

    我想要开口劝他，他却拦住我，道：“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我不去干扰你，你也不能左右我。”

    回到揽凤宫时，已是鸡鸣时分，我呆坐在床头，手中拿着那幅画像。

    宋公阿蛮。

    这个人，这张脸，我此生都不会忘记。

    他就是那夜我在御花园中遇见的老者，就是他，伙同叔叔合谋，害死了我的父皇。

    当年事发之后，我把主要的心力都放在了叔叔身上，从而几乎忽略了他，没曾想，他竟然会是宋思贤的爷爷宋蛮，当年那个对父皇忠心耿耿的老丞相。

    当年的事，我虽不能知晓其中细节，但宋蛮在这场宫变中，定然是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他选择了叔叔，背叛了父皇，这是我亲眼所见，江山一夜易主，若没有他的帮助，这王位，叔叔也不能在那样短的时间内坐稳。

    宋蛮也是害死我父皇的凶手之一，他是叔叔的帮凶，宋家也定然是，宋思贤是宋家的子孙，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宋思贤站在对立面，即使他背叛了我们的誓言，我仍然没有真的想要怪他，可是，如今他却成了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从未想过我们会变得这样。

    我看着手中这幅画像，有些怔然。我本是打算在报仇之后，将这天下送给宋思贤的，可如今，他却变成了我报仇的对象，我还能安然的将这天下拱手相让吗？还是，我的双手抚摸过画轴，看着那张有几分相似的脸，难道，我要让他与我同归于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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