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薛茗予就拿了昨天的那张潇湘帖子,窝在覃纭修怀里看。
“笑,筗,筝,筱,筠,箐,笺,箮,箫”薛茗予暗暗咋舌,“这么多啊”
沉浸在这些熟悉的笔迹中的覃纭修轻轻拍一下她的脑袋,“咱生一个,就挑一个。你还以为有几个,就要生几个啊?”
薛茗予吐吐舌头。“这第一个,你选哪个?”她早看出来了,这字迹,和小风别院那块牌匾上的字,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月妃红颜薄命,恐怕冷宫里的唐皇后并没有比这个薄命女子好命到哪里去吧。皇上到了这个年纪,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陨落多年的女子。月妃也是幸运的,纵然帝王的,多少情深不寿。起码,皇上把冷宫留给了唐皇后,留给月妃的,却是小风别院。
覃纭修手指在帖子上划过,一指,“若是男孩,就取了箐字”
“若是女孩,就取笑字!”薛茗予嘴快的接到。
覃纭修脸上有了笑意,“好。那我倒愿意先生个女儿。笑笑,好名字。”
“女孩子,就叫覃笑笑。玉字咱就不挂了。”薛茗予眼珠子一转,这玉字,顶多就在宗人府上玉碟的时候用一回,像婷姐儿,平时总没听见人带着玉字喊她的。
“嗯。好。”覃纭修不甚在意的点头。玉字这个辈分,知道就行了。他并不想牢牢的绑在皇家这个明黄通亮的身份上,等四哥即位,他这一脉,慢慢就成了旁支,再慢慢就是远亲。沾那点儿边又有几个意思。不稀罕。还不如不要玉字好听呢。
薛茗予在怀里沉沉睡去。覃纭修被她一阵打乱的沉重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二十年来,一步步走过的痕迹,从脑海里如落叶般纷纷飘落。小时候受排挤,遭人欺负,大一点儿去军营受的苦,挨打,下苦功夫,直到能打过所有打过他的人,大了就一点点隐藏自己的能力,和四哥两个人小小的时候几年见一次面,见一次面两个人就秘密谋划将来,直到他们的密谋从幼稚渐渐成了规模,直到今日四哥成了太子。
而皇位上那个巍峨如山的老头子,已然老成那样了。
覃纭修闭上眼睛,身边薛茗予的体味和呼吸在他的怀里像是救命的稻草一样。他不自觉的收紧手臂。心里后怕的想,还好当年自己稀里糊涂娶了西凉的郡主,不然,时至今日,四哥走到了他想要的位子,老头子日落西山,自己还有什么能让心里觉得有那么一丝温热的东西呢?
还好他有她,还有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一滴泪在覃纭修紧闭的双眼里晕染开来。
正月初二一大早,覃纭修就陪着薛茗予去了禄米仓胡同。本来太夫人离了故土,三十该接了过去陪着一起过年的,但是三十的那天又得进宫,回云雾山庄都很晚。
太夫人料定他们俩口子肯定要上门,大串的鞭炮在门房上噼里啪啦的迎着。或许是有了个近在身边的娘家,薛茗予觉得只要是在禄米仓胡同,她就从骨子里变成了一个爱腻歪在太夫人身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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