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秀道:“怎么不对”
承钰道:“你若是红着脸,耷拉着眼,羞答答地说出来,兴许还好些,如今这幅要吃人似的表情,男人看了只会害怕。”
念秀一愣,一股热气,从颧骨上蔓延到了脖子里。她翕动着嘴唇,半晌也没有说出话来。
承钰见她窘迫,反倒后悔,不该逞一时之快,于是诚恳地劝她,“妹妹,我这个人,手无缚鸡之力,只知风月,不识经济,就算逃出燕京,也难维持生计。周军要进城,良王府便是是非之地,你要保命,不该来找我,不拘去找忆芳,还是寄柔,都要比我强。”说完,走回矮几前,背对着门口,一副不欲与她再费口舌的意思。
念秀痴痴等了许久,不见承钰回头,自知没了希望,便颓然地往牢房外去了。遇着偃武,偃武见她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也不多问,仍旧护送她回了良王府。
待念秀进了府,却走来一个军中的副将,招呼一声,把王府外把守的侍卫叫走了大半,偃武上前询问,那副将和他也熟识,因此直言相告:“敌军要围城了,程将军要抽调人手去守城。”
偃武便立住脚看了一会,见身强力壮的侍卫都被唤走了,只留了零星几个人,惶惑不安地在府外守着,他琢磨了一阵,便往程崧府里来了。
偃武与程崧两人厮见。程崧这几日为了周军围城的事,急得寝食难安。原本依照陆宗沅的嘱咐,不日之后就有援军,谁知刘袤行军迅速,短短几天就到了城下,援军不曾见,送出城的探子杳无音信,连陆宗沅也生死不知。燕京城里不过五千驻军,加上紧急征调的民夫,也不过一万之数,如何对抗刘袤的五万大军
程崧虽则沉稳,奈何燕京太过重要,万一城破,历代良王的基业便要毁于一旦。程崧几日以来,夜难安枕,急得嘴上都起了一串燎泡。这厢才从城头下来,又要赶去兵营,偃武见状,便长话短说,冲程崧一拱手,道:“将军,燕京危在旦夕,一旦城破,百姓又要流离失所,因此我也愿一尽绵薄之力,还请将军吩咐。”
程崧向来以良王马首是瞻,在他看来,偃武也不过一个降将而已,良王的态度亦很明确,并不打算重用他,因此哪有那个耐心和他虚与委蛇,只是随意地一挥手,吩咐道:“你要尽力,又有何难等敌军攻城时,多射几箭就是了。”
偃武皱眉,问道:“将军打算如何守城”
程崧道:“滚油,檑木,火炮,巨石,城里样样齐备,这几日我又命匠人加紧造箭,一等刘袤攻城,尽数用来招呼他就是了。”
偃武道:“城里的滚油檑木,火炮巨石,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这句话问中了程崧心事,他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短短几天,方脸盘就瘦了许多。程崧脸上闪过一抹忧色,强撑底气,说道:“等王爷赶到,自然就有办法了。”他那个希冀的语气,仿佛陆宗沅便是神天菩萨一般。
偃武道:“就算王爷赶到,也不过几千人马,中间被刘袤阻隔,如何进城进了城,城里粮草越发吃紧了,刘袤一时不退军,又怎么办”
程崧瞪眼道:“你一无官职在身,二无军令在手,怎的话这样多我遵王爷嘱托守城,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把敌军挡在城门外,如此,你可放心了”
偃武虽然不满,听程崧的语气,已是十分不快了,因此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这时见一名侍卫疾步进来,说道:“将军,王爷有信了”
程崧喜出望外,忙道:“快说”
“王爷说,要将军将刘袤大军拖上一个月,援军自会到来。”
程崧顿时喜色尽褪,问道:“王爷何时回城”
侍卫答道:“王爷正在与戴荣鏖战,返城只怕没那么快。”
“知道了。”程崧无奈道,继而打起精神,火速往军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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