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儿来了傅夫人的院子外头,不消说,被丫头在香三言两语给挡回去了。
傅夫人近来被一桩接一桩的心事气得头疼,三九天气的,竟然长了火疖子,吃了几帖药不见好,从太医那里讨了几片膏药,在脸上身上都贴了,总算拔出些许脓毒来。这会她也是病歪歪的,蓬头垢面,后背靠在媳妇何氏身上,由着忆容一口一口的喂药。吃了两口,听见外头望儿和在香说话,便把药碗一推,气得说道:“你们瞧瞧,她还嫌气得我不够呢!”
忆容虽然平日里和寄柔在一处的时候多,见她母亲生病,也自心疼,便把碗重重地往案上一放,也说道:“柔姐姐也是,娘都病了多日了,她自己不来看,就让这么一个小丫头来,算什么呢?”
何氏在旁边听着母女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心里想道:她不来看,你要抱怨,她来看了,你怕要更火冒三丈了;可怜她,好好一个女孩儿,和承钰扯到一起去,日后还有的夹板气受呢——只是这话,她自然不会说出口,只是把傅夫人脑袋放在枕头上安置了,拿了一贴膏药,在火上烤了一会,往她胳膊上一沾,笑着说道:“听说这两日大伯娘往老太太那里跑得勤快,一日也不落的。往日倒不见她那样。”
“她急着要哄老太太点头,给承钰和柔姐做亲呢。”傅夫人越说越气,脸上的火疖子肿得通红光亮,如出花灌了浆似的。何氏瞅准一个,“啪”一声拍了上去,傅夫人便倒吸冷气,愤愤道:“她是妙想天开,老太太也是上年纪老糊涂了——自家兄妹,在外头看灯回来得晚了,当着阖府下人的面,光明正大的,怎么就还闹着非要结亲不可了?照我看,说什么走丢落水,兴许就是算计承钰的,他那个人,也是面上聪明,脑子里一包稻草,被人三言两语就哄走了!”
忆容见傅夫人越说越不像样,心里倒过意不去,替寄柔说起好话来,“柔姐姐落水被艄公送上岸,许多人看见的,难道她为了算计三哥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再说她那个人,论模样,论脾气,哪里配不上三哥哥的?要说家世,秀姐姐的家世也就那样,你不也说她很好——要是我选,倒宁愿柔姐姐做我嫂嫂。”说着嘻嘻一笑。
何氏和念秀是嫡亲的姐妹,忆容这句厚此薄彼的话,好似一个耳光扇在她脸上,连脖子跟都通红了,遂冷冷一笑,说道:“我家里本来就是穷门小户的,自然配不上咱们金尊玉贵的三爷。幸而秀儿早家去了,不然还不知道要被人埋汰成什么样呢。”
傅夫人便白了忆容一眼,薄责道:“姑娘家的,积点口德吧!”连着几句呵斥,把忆容给骂走了。然后才拍了拍何氏的手,安慰道:“你做嫂子的,别和她一个小孩子一般计较。”
就她是小孩子!十六七岁了,还赖在家里当娇小姐,整日里不是挑剔这个,就是挑剔那个。她从十七岁做何家媳妇,前后五六年,哪一天敢高声说话了?何氏腹诽着,委屈得要哭,只是忍住了。走过去把剩下的半碗药渣倾在窗下,回来心平气和地说道:“娘别怪媳妇多嘴,柔妹妹那个人,也还不错了。千挑万选的,真娶回一个郡主公主的,脾气又大,架子又高,三弟又是那个心高气傲c说一不二的脾气,还哪过得下去?娶媳妇,过一辈子,家世门第都是其次的,还得小两口子和和美美,孝敬老的,爱护小的,才能家和万事兴。”
傅夫人听她这一番话,的确是肺腑之言。也是感念何氏这多年来毫无怨言地服侍承萱,于是轻轻将她手一捏,说道:“我知道你这几年也不好受。”
何氏身子一颤,背过身去在脸上抹了一抹,回头来笑道:“因此我每每看到柔妹妹,想起她爹娘怎么没的,又想起大爷如何受的伤,心里对她,倒挺亲近的。就连大爷也有一回跟我说,看她很好。”
傅夫人叹口气,心知自己是钻了牛角尖了,只是那一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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