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孟婆抬眼看看来人,轻笑一声,袖袍轻挥,一个雕花柳木圈椅凭空出现在老鬼身后。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硬邦邦的圈椅招呼老夫啊。”老鬼边说边落座,眼瞅着圈椅变成柔软的碎花老虎椅。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别扭。
“年代变了,你也变得gay里gay气呀,老酒。”孟婆噗嗤一笑,说了句充满时代感的揶揄。
这被唤作老酒的老鬼脸色蓝一阵红一阵,像霓虹灯一样闪烁,灰须都被映成彩色。
“哼!”鼻息暴冲,霓虹胡子被气流吹飞,“孟婆你这没良心的东西,老夫带礼来瞧你,可不是来受气的哟。”
瞧着老酒撒起娇来,“这个老小孩。”孟婆颇感无奈,心想着,连忙到了碗热茶,双手奉上。
“好老酒,您最英明神武,帅气逼人,阳刚雄壮了。喝碗茶,别跟小女子一般见识了。”
“谁要喝你这破烂孟婆汤,我带了百年状元红,今天给你庆祝,咱们不醉不休。”
“我这孟婆汤怎么了,别的鬼抢着喝,我还未必给呢。”孟婆嘟囔着,俏脸含笑,挥出两只酒杯。
两人对坐,推杯换盏,白烛融了一支又一支,一坛酒像是从未喝过一样满满当当,这一老一少,也未见半分酒意。
“哎,我嗜酒如命,现在却怎么也喝不醉,苦哇。你说做人不好,贪嗔痴c怨憎会c爱离别c求不得,样样灼心之苦,种种灾难。但做人能喝醉啊,所谓一醉解千愁,什么都能忘了,多好。咱做鬼的,欲望全在,却什么都忘不了。”老酒引颈吞下一杯,眼神飘飘荡荡,落在忘川之上,那星星点点的灵魂之火,从未湮灭。
孟婆听着他唠叨,眼神也迷离了起来。
是呀,怎么也忘不了。
三千年了,她足足用了三千年,才从土间地狱升职上调至这火间地狱来。
范喜良啊,你怎能是金命人呢?那得再花上几千几万年,才能与你重逢啊。只想问你一句话,却
孟婆苦笑着摇头,轻轻抿了一口酒。虽说缺了酒气,少了酒精,但那一口温喉咙,一线暖肠胃的酒劲还在,这凄冷地府,真缺不了烈酒。
“不过这做鬼的好处嘛,活人自是享受不来的。你看这酒,轻轻松松偷来,活人还知不道,嘿嘿,妙哉妙哉。”转瞬,老酒那偶尔出现的悲伤情绪便一扫而光,有点糖他就觉得甜。
抬头一撇,老成精的老酒看见孟婆苦笑,便知她定又是想起那不知身在何处的范喜良,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你看看,又来了。若是当年,你肯喝下那泰媪的汤”一语未尽,老酒感到对面射来带着杀气的眼神,不敢再说下去。
“又踩到猫尾巴了。”他吐了吐舌头,像个长着胡子的小屁孩,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听说你收了个丫头,漂亮嘛,活泼嘛,要不胸大不大啊,屁股呢?翘不翘?”
“你倒真是消息灵通呢,我这刚取了她生机,你就听说了。”见老酒这为老不尊的样儿,嗤笑道。
“什么翘不翘的,你这老不正经。那丫头叫连翘,性子颇为火爆,从冥府到三生石这短短的路,把阴差累的够呛,又把生育率的事儿急吼吼的给嚷出来,当真是惹事精。”孟婆想起那丫头把三生石当天桥练起摊儿来,不禁摇头。
“那你还将之留下,寂寞了?也该留个男鬼啊。实在不行,我老酒委身于你,也未尝不可啊。”
不出所料,老酒被孟婆白了一眼。后者接着说到:“哎,这事也是我不好,我瞧她福泽不浅,一心想帮她泄了怨气,让她好好投胎做人,说不定能修出些佛缘。没想到,带她上去,却撞见曾与她许下生死誓的人和别人倒让她觉得做人无趣了,非要留下做鬼,也不知这好是不好。”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