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幕轻盈滑进小窗，几缕灯火阑珊随意勾勒星点光影，若隐若现里，浅浅的背影朦胧闪烁。寺庙的夜格外寂静，不同于宫中的森冷，确是分外让人安心。抬头便可见月华沉霜，依依如旧。

    四周依旧是静谧得仿佛能溢出流水，素言拢了拢鬓边碎发，心间几度沉吟。念一倒是出人意料地并未入眠，仿佛好意等她似的。素言不免有些疑惑，堪堪侧眸瞧她。她眼里还是带着那份温柔之意，只是分明觉得黑白分明的眼睛后藏了什么。她轻柔的开口，清音素言，甚是悦耳：“姑娘倒是手不释卷，只是不知读得是什么书。”

    素言心中虽不欲多言，却也不好平白无故便拂了念一的面子。况且这也并非什么修大道的书，她只微微颔首，轻轻合上书页平静道：“不过是些杂书罢了，上不得台面，让你见笑了。”素言话虽客套，可也若有若无摆明了气场。

    “想来你最关切熟知的还是经书了，以后还得多多讨教。”素言眉眼柔和，似笑非笑地望向念一。大清素来有言女子无才便是德，莫不然这念一是想把这书的事报到明空那里，顺便以此开罪自己？她又非明空那般的管事，自然不用客气。她素来有熬夜的习惯，偏巧这念一也是夜半三更不入眠。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想必她早亦知晓她所阅为何，方才所言不过是明知故问。

    念一却并未言，鸦青色睫毛如羽扇轻垂。在柔和朦胧的光影里，笼出小小的阴影。只笑意浅浅，秀发如瀑。她来寺庙又非一两日，人情世故怎会不懂？自然听得出素言素言间的警告。无非是让自己守好本分，莫要多管闲事，怕是心底早就怀疑她会借此事发挥了吧。

    念一心中暗自轻讽，自个儿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况且这也是小事，真告上去又起的了多大的作用？明空让她与自己同住，说白了也算得上是监视。不过这书的事嘛，倒的确可以先行记下，日后总会有派上用场之时，倒是可以“厚积薄发”嘛。不过她确实不想再服侍那瑜嫔了。

    见念一不再多言，素言亦只垂眸不语，眸色潋滟莫测。轻轻吹灭案几上明灭飘摇的蜡烛，眼前的光骤然熄灭。夜色波澜，如这起落的人生，都还长的很呢。

    紫禁城的风愈发冷了，清冽如锋轻柔却不知不觉浸进人骨子里。天空泛着淡淡的青灰色，并不明澈，却又斑斓着另一种妩媚。敏若不禁拢了拢衣衫，藕荷色的旗装衬得人多了几分小巧精致，却又艳而不俗，细细绣纹玲珑辗转于袖间。

    虽仍旧是谨慎小心地踏过宫道，却心底不由轻叹，胤祯昨日便回军营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她并不喜欢宫里的生活，当初也纯粹是为了他才会进宫。若知晓不过几日光景，他与素言姑娘便这般敏若眸中染上几分失意与愧疚，德妃娘娘生怕自己受了委屈，这些变故莫不然也脱不了她的的干系？

    “这位便是完颜姑娘吧？”声音宛若黄莺出谷，又带着几分清冷，泠泠落在人心底。敏若缓缓抬头，眸子里带着几分探究，虽已来宫中几日，却甚少去拜会各宫妃嫔。若是宫中的妃嫔可要注意着规矩了，免得丢了爹爹的脸面才好。敏若不由强自凝神。

    眼前的姑娘微微低头，风吹得她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浓郁的紫色旗装猎猎飞舞。轻巧的流苏流苏倾泻而下，笑得甚是明媚张扬。敏若只觉得手上微微有些暖意，低头瞥见却是这位姑娘的双面绣帕。金线勾勒成彩祥云的穿花于碧水烟罗流月软缎上，浅淡的绿色生出几分素雅。恰到好处的缝绣多了些幽婉，合欢的鸳鸯翩然斑斓的相思。

    敏若自小出身大家，见惯了稀奇玩意儿，只这么轻轻一瞧，便知眼前的手帕绝非凡品。眼神里不由多了几分警惕，只是她与眼前人从未见过，她又这般热络一时半刻倒不知如何开口。眼前的姑娘明眸璀璨，言笑晏晏，似是并未看见她的犹疑似的，只抿唇轻笑道：“我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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