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崾岘村出了个‘三两口’人家。黑峯沟东边的一个小山庄里,有个姓张的铁匠,大伙儿都叫他张铁匠,那时他有40多岁年纪是个鳏夫,独自一人以打铁为生。他走村串户揽活,他专门给生产队或社员家里打马蹄铁,驴骡用的蹄铁,只要他的担子停在某个村里,活儿就停不了,有时供销社委托他加工成批的泥抹子之类小工具,就在自家院里的大炉子上干,一干就好多日子不再出门。
当铁匠与个体裁缝一样,手艺人搞单干,只要没有雇工,倒也没有人干涉,运动来了也没有人割他尾巴挣的都是活钱,都进了自己的口袋,因而生活过得不错,反正比挣工分强的多张铁匠风里来雨里去,多少年下来积攒了不少钱,但还是一个人悠悠地过着
他经常翻过黑峯沟,到黑峯沟大队各个村庄去揽活。有一次,他在崾岘村干活,担子就停在余那氏家的院门口,口渴了,就向余那氏要水喝。余那氏是个憨厚的女人,要了就给喝。要了几回水喝也就熟了,张铁匠见这个女人不错,又见她家的院子不错,要把担子停在余那氏家的院里。余那氏欣然同意,她还把冷水烧开在一边凉冷,让他进窑来自己舀着喝。
余那氏的家原先就住在丁石旦与麦芽儿幽会的那孔破窑里,一家三口人她丈夫比她大20几岁,年轻时当过农村干部,也是黑峯嶺下的一个风云人物,40多岁的人娶个20岁的俊俏姑娘当媳妇,非常风光但是,如今他躺在炕上只会说话不会动弹,生活的担子全压在余那氏的身上
好在余那氏腿脚灵便,勤往小队部,大队部跑,也往公社跑。见了干部就搭话,见了当官的也不胆怯。她不怕招人讨嫌,就是遭人的臊白眼也不怕。只要给我活干,只要让我挣点小钱,挣钱回来让丈夫能喝上一口热的糊糊,把命连住。她还要精心精意的抚养儿子,儿子是余家的独苗,是自己的命根子。
为此,她见了人总是先笑再说话,和和气气的她总想,陪笑不丢人,说好话不捐税,还落个做人和善的好名声。她有这番脾气,总不吃亏。每每能得到一份临时的活儿,大队拖拉机集中时叫她去做饭;公社事更多,就开会这一项,一年到头不断,她就给临时工们做帮手就这样,她吃力地支撑着这个破落的家
她虽然不怕与当官的搭话,但怕当官的,从小队干一直往上怕人说官大一级压死牛,自己只是个有半个丈夫的女社员,如果惹了当官的,就堵了找活儿干的路再说,除了找活干,一个农民家,有多少事都得找小队,找大队乃至找公社有哪个坎子过不去都不成。人活着,好不容易因此,只要沾点边负点责的人,与她开些过分的玩笑,她也照赔笑脸,从不认真也从不发急
有一回在大队部做饭,大伙都往笼里拿馒头,但书记杨金贵却当着大火的面对她轻薄而且还哈哈大笑。余那氏在众人的笑声中却说:“支书你拿错了地方,馒头在笼里不在我的胸口。’大伙又哈哈笑了因她自己心中没有邪念,也上点年岁,倒也没有遇到什么有夫之妇不能做的事情,所以也没什么人在她背后说三道四的
余那氏有这样好的脾性,对上有这么一种怯生生的心理,见了张铁匠这样出门挣钱的外乡人,自然很体贴照顾她知道张铁匠走村串户不容易,能给口水喝,就像干部给她临活干一样,都尽了善心
有时,张铁匠在窑里喝水,与当家的聊天,余那氏在一旁听着有一次,当家的问道:
‘你家里有几口人?’
张铁匠低下头去苦苦一笑回答道:‘就我一人一人饱了全家饱了。’
‘哦!’余那氏心里十分惊异,心想张铁匠原来也是个苦命人。
当家的问道:‘那是为啥?’
张铁匠回答说:‘我媳妇被公司招去当营业员,就离婚走了,也没生下一个娃娃。说起来也对,哪个吃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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