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很紧张,他抓着乔珊荃的手指在无意识抽动,手心里大量出汗,很快就变得滑腻而冰凉。
他与乔珊荃站在二楼走廊的一间房门面前,木头地面上铺着脏兮兮的地毯,整个旅馆散发着潮湿和的味道。
很难闻。
小家伙垂着脑袋,卷发一绺绺耷拉在头顶,在他忐忑犹豫的短暂时间里,门内传来了脚步声,继而,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来。
“嗨,黛米·伊凡,别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你不是一直口口声声想见我吗?对了,我还多带了一位朋友过来,你应该不介意我们进去坐一坐吧?”乔珊荃笑靥如花,强行挤开门,从黛米身边钻进去,她搂着胡安的肩膀,拉着他坐进旅馆房间里唯一一张旧沙发里。
黛米石化在门边,久久回不过神来。
乔珊荃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不用叫酒店服务,我们就坐一会儿,把话说完我就走。关上门,黛米,到我面前来。”
习惯了服从上司的命令,黛米怔然关上房间门,回到狭小的屋内,局促不安地在床沿坐下来。
“乔琪老师我以为您说过不想看见我。”
“是啊,我的确不想看到你,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那样做。但是”乔珊荃抿着唇,做了个苦恼的鬼脸,“有些事我想我必须在你离开之前问个清楚。”
眼角余光偷偷摸摸打量被抱坐在乔珊荃膝头的小男孩,黛米心头苦涩,惶恐不安地深呼吸了好几下,努力自持平静:“您请问吧,只要是我能说的。”
“胡安究竟是不是你的儿子?”
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如此犀利c直接,让黛米瞬间白了脸。
“是,或者不是。我想这个问题对你而言并不复杂。”
乔珊荃安抚地亲了亲钻进自己怀里的胡安,她发自内心地喜爱这个孩子。
与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她亲眼看见他逐渐多了笑容,眼底也添了几分自信,有了这个年龄普通孩童该有的快活。但是她依然觉得小胡安太过安静太过乖巧,懂事得叫人心疼。
当黛米重新出现在庄园,乔珊荃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过去她和费里,甚至是庄园其他关爱胡安的大人,他们似乎都走入了同一个误区——将胡安跟外界隔开,保证他不会与黛米接触。
这样做也许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胡安,可是小孩子天生有一种敏锐的直觉,胡安从来不多问,不是他不想得到答案,而是他贴心的知道,追寻答案会让关心自己的人不开心。
乔珊荃正是想明白这一点,又从费里坦然直面黛米的行动中得到了启发。
于是她决定带着胡安来镇上,找到尚未离开的黛米。
“你不要多想,这件事跟其他人没有关系,纯粹是我个人的冲动与直觉。我认为你的答案非常重要,可以为我,为胡安解答许多疑惑。”乔珊荃直言不讳,她澄澈的目光让黛米无处遁形。
死寂。
过了很久,几乎化为一座雕塑的红发女人颤抖着开口。
“是是的,他是我生下来的孩子。”
“很好,谢谢你的回答。胡安,宝贝儿,我保证我会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你希望的话,你可以称呼她为母亲,叫她妈咪。亲爱的,答应我不要压抑自己真实的想法,做你想做的事,好吗?”
黛米神情复杂地注视着那个耀眼迷人的女子搂着精致漂亮的小男孩,与他头挨着头,仿佛有用不完的耐心,她会特意弯了腰,低下头,与小男孩目光平视,态度没有任何敷衍的意味,而是慎重而平等的,告诉小男孩他有选择的权利。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幕,黛米有些鼻酸,她匆忙别过脸去,生怕再多看一秒,那样美好的画面会灼痛她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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