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接过信笺来看,见上面写道:“槛内人莽夫浊玉恭肃遥拜”。
才看了这句,黛玉立马便笑了,遂又忙掩了口道:“原来你是莽夫浊玉,怪不得口无遮拦,这回子顶礼膜拜又有何趣,你也不羞,只该写成‘跪拜’二字才好,方见得你的心诚罪重”。
宝玉红了脸,笑道:“如何使得,哪有无缘无故男女随便跪拜的”。
黛玉一听这话,顿时脸通红,冷笑道:“如何使不得,只把那大红盖头顶上,不就使得了;不仅使得,还好得很呢”。
宝玉又知自己把话说错了,急得赌咒发誓道:“妹妹想到哪里去了,我若有那心思,我,我,我立时便不得好死,削了发,当和尚去”。
黛玉一听,越发难过,这话原本宝玉只对自己说过,此时他竟为了妙玉说出这话来,心里越发起了疑,又无法说破,顿时只无声的滚下泪来,丢了那信笺,默默起身便要走。
宝玉忙上前拦住,也哭了,道:“我知道自己把心挖出来你也不信,只这话原是你说的,却来赖我,我比窦娥还冤些,却向谁说去”。
黛玉遂又坐下道:“我何曾说什么来着,却赖你?”。
宝玉忙拭泪道:“我只说向她赔个不是,你却说出什么‘跪拜’,‘大红盖头’的话来,可不是赖我”。
黛玉顿时无言以对,只得默默低了头,红了脸弄衣带。
宝玉见状,忙又笑了,捡起那地上的信笺仍递给黛玉道:“好妹妹,我和她也只是君子之交,原没什么,一时口无遮拦,和她在那翠烟桥上偶然谈论些佛法机锋,却忘了她是修行之人,就把话说造次了,这会子后悔不及。她近日又和你好,时常去你哪里,倘若我去了,见了她如何是好?难不成我去你那里,却还要时常避着她,那我岂不是要被噎死”。
黛玉听这话大近情理,他原来却是为了这个原因,顿时便又好了,却冷笑道:“说起赔罪,这天底下除了你,还有谁敢称第一”。
话音才落,宝玉红了脸,却只听得那边屋子里袭人c紫鹃等都笑了。这里宝玉c黛玉也忍不住笑了。
宝玉道:“我只怕措辞有何不妥,别又把她得罪了。妹妹向来是无书不读,见多识广的,你就开了天眼,帮我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黛玉道:“要我看看也行,只是不知你这‘槛内人’三字从何说起?你既自称‘槛内人’,那她必是自称‘槛外人’了,我和她来往了数日,却不知她竟有这号,可是又有什么典故,你如实说了来,我便帮你改改”。
宝玉道:“妹妹如何连前人的两句诗也忘了”。
黛玉道:“我如何不知,这是南宋石湖居士的《重九日行营寿藏之地》中的两句,只是我说的原不是这典故,而是那典故”。
宝玉不解,遂笑道:“哪里还有什么这典故那典故,我却不知”。
黛玉冷笑道:“没有那典故,你如何得了‘槛内人’的雅号。这号倒是起得雅致新奇,还不快说了来我听听,也让我这俗人开开茅塞”。
宝玉顿时红了脸,只得笑道:“这原本也没什么,你只等等,我让你看一样东西”。说着便转身到屋子里翻东西。袭人见状,忙问找什么。宝玉便道:“那年我寿诞,妙玉送来一张拜帖,我记着好好收起来的,怎么不见了”。
袭人笑道:“我当是什么,你只出去陪林姑娘,我找找看”。
宝玉只得出来,见黛玉正拿着自己那张薛涛白浪信笺捂着嘴笑。不知这信笺上写了些什么,此是一段公案,石头不敢擅拟。
宝玉见黛玉这般,只自悻悻的,又有些不好意思,那里袭人早拿了一张锦缎包着的帖子出来递给宝玉。
宝玉忙拿了来给黛玉看。黛玉忙放下信笺,只见这是一张粉红金丝纹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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