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老太太摆饭,又有远客,正找你呢,若是她们见了,说我们不尽心事小,最多责骂几句,明天便是老太太的八十大寿,你这个样子,叫大家伙儿看着是什么意思”。
宝玉此时醒转过来,苦笑道:“我何曾哭了,只不过刚才迷了眼”。说着,拂起衣袖便欲试泪。袭人忙止住了,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手绢来,替宝玉擦去脸上的泪痕,笑道:“撒谎也要带出幌子来,今日大好的天气,一没风,二者那林姑娘的屋子里干干净净的。我又没说你哭,你却自己不打自招,若是太太老太太知道”。
宝玉忙拉起袭人的手笑道:“你不说,他们如何就知道了”。
袭人红了脸,忙甩开手笑道:“咱们快走吧,紫鹃还在窗户前看着呢”。
宝玉忙回头,果见紫鹃在窗前露出半个脑袋。宝玉想起先前的光景,自己这样一声儿不响的便走了,那林妹妹肯定又生气了,在屋子里抹泪呢,于是便要回去。
袭人忙拉住道:“你真是魔障了,你这会子回去,说什么呢?说不好,反到又是一场气生,横竖有紫鹃在,等她气消了些,你再来,那头老太太和太太也耽搁不得,岂不两便”。
宝玉只得随着袭人走了。这里紫鹃便关上窗户,转身笑道:“我想起老太太当初的一句话来,却对景,只是”。
紫鹃话未说完,便又停住,只看着躺在床上的黛玉笑。那林黛玉虽恼宝玉,见宝玉走了,虽躺在床上暗自垂泪,却留心听着外面的动静,见紫鹃关了窗户,说出这翻半截子话来,以为紫鹃看见了什么,忙翻转过身来嗔道:“看见什么西洋景了,只把你兴头得这样”。
紫鹃笑道:“那外面哪有什么西洋景,只不过是袭人拉着宝二爷走了。这西洋景啊,却在咱们屋子里呢”。
黛玉一听,便翻起身怒嗔道:“死丫头,你也来打趣我,几时学得这样油嘴滑舌起来,都是平日家把你惯坏了些,真该拿个笼头,把你嘴套上,看你还嚼舌”。
紫鹃笑道:“姑娘是娇客,就是拿出主子的款来,也是菩萨心肠,况且我又不是替姑娘拉磨的驴子,用不着那劳什子”。
紫鹃说得黛玉也笑了,黛玉便索性坐在床上,笑道:“你想起老太太的什么话来,快说了来我听听,若是有理,便饶了你,若还是胡话,可撕烂你的驴嘴”。
紫鹃便笑道:“俗语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当真是的,姑娘早上才和他分开,才半天,便如隔了十秋,忙叫奴才把他找了来。既来了,话还没好好说,这屋子里的天便又打雷又下起雨来。这会子雷公才走了,好不容易雨过天晴,电母却说要撕我的嘴,可知奴才难当,为了保住我这吃饭的嘴,还是替你把雷公找回来吧,只是你们也歇会儿,别一聚在一起,便又打雷又下雨的,真是应了老太太当日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
紫鹃话未说完,黛玉早暴跳起来,便笑着要来撕紫鹃的嘴。紫鹃早一抽身跑了出去,恰巧雪雁拿着食盒进来,两人几乎不曾撞个满怀。
雪雁一惊,忙道:“你干什么,有鬼掐你,逃命呢,也不看着些”。
紫鹃捂嘴忍着笑,反手指着里面道:“里面那位电母,见雷公走了,一时气恼,要放电电我呢,你皮厚,快去挡着些吧”。
雪雁嗔道:“放屁,你才皮厚呢”。
黛玉笑得喘不过气来,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紫鹃嗔道:“这小蹄子,当真反了。雪雁,快去找套骡马的笼头嚼子来”。
雪雁一时摸不着头脑,见身后两位婆子还立在外面,便转身对婆子道:“快去找套骡马的笼头和嚼子来,姑娘可等着要呢”。
两位婆子一时愣住,自语道:“姑娘要那劳什子做什么,又不骑马,也没驴子拉磨。这劳什子,还得问府里二门外管马厩的小厮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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