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风中羽翼01(第1/3页)  谜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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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旗旗提着鱼,在江面上跑着,呼喊着。

    开花袄今年八十岁了,年轻时一直是淘金汉。解放后,他在合作社里喂牲口,闲时出去打鱼,是远近闻名的捕鱼能手。人们说他的金子多得可以再建一个漠那小镇。从六十岁开始,一听说没儿没女的老太婆没人要了,他就把她背回家。这样,一共背了七个老太婆,他为她们送了终,然后把她们埋葬在一片坟地上,竖起木碑。我倒觉得开花袄有些侠义之举。

    开花袄见了我,就问城里的女人都像我这样单薄么。我摇摇头,他就笑着说:

    “漠那小镇的女人才叫女人。”

    “你是说她们胖,是吧?”

    “不光是胖。”开花袄诡秘地笑了。夜色中他的笑声显得很凄厉,有点像猫头鹰叫。

    “听说你的金子足足可以再建个漠那小镇。”

    “那是鬼话,我有什么金子。”

    “可你给七个老太婆送了终。”

    “只要我有口气,没人要的老太婆我仍要去背。”

    “你背她们有什么用呢?”

    “女人不能孤零零地一个人死。”开花袄坐在江上,捅了捅火盆。火盆腾起一束璀璨的火星,烟花似的闪耀。

    “是女人把我带到这世上的,不能亏待了她们。”

    旗旗展览够了那条狗鱼,兴高采烈地回来了。开花袄跟我们说,这条江现在没开怀,旗旗大婶的判断错了。

    “旗旗大婶是最精明的人,怎么会说错呢?”

    “我熟悉这条江就像熟悉女人一样,这不是渔汛。”

    “可那堆鱼骨怎么说呢?”

    “那鱼骨是鲜的不错,可那不是这条江的。”

    “你怎么知道?”

    “我说了,熟悉这条江我就跟熟悉女人一样。”开花袄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守在这里?”

    “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守江了。”

    开花袄说得够庄严的。我不知道他这一辈子守过多少次江了,但我想他每次的守江历史一定是辉煌的。

    我走上江岸,把皮袄裹紧,站在黑沉沉的柳毛丛中。此时的漠那小镇,在风雪中静静地沉睡了。镇子中听不见狗吠,所有的房屋都融在蒙蒙的夜色中,成为自然的一部分。而这条冰封的大江,却渔火点点,人影绰绰,全然一幅原始村落的平和的生活图画。

    旗旗大婶起了三片网,都空,她忽然怀疑起那一堆鱼骨来。旗旗终究还是孩子,现在早就跟旗旗大婶说个不休了。旗旗大婶让她回家睡觉,她说什么也不肯。她说她长这么大了,还没有得着像我这块这么漂亮的鱼骨。

    后半夜是最难捱的时光。寒冷c饥饿c疲乏同时袭来。我觉得双腿已经冻得麻木不堪,真想带着旗旗回镇子了。夜空中的繁星好像高我们这般的近,又那般的远。

    开花袄喝了一瓶白酒,坐在江上对着火盆唱起沙哑的歌子。歌词大意是讲一个女人思夫的情绪。那歌子虽然很低沉,但却饱含着一种深沉的韵味。旗旗便又跟我说:

    “开花袄爷爷不光爱睡女人,还爱唱歌子呀?”

    我笑笑,不知该如何对旗旗讲。后来旗旗大婶对她说:

    “是人就爱唱歌子。”

    “那你为什么不爱唱呢?”

    旗旗大婶不出声了。我见她的眼睛湿润了。她使袄袖子抹了一下眼角,然后深情地唱起一支歌来:

    在冰封的河流上,

    跑着我心爱的雪橇。

    雪橇上有我的粮食

    和取暖的干草,

    还有一个

    美丽的姑娘,夕阳下

    抱着我的小娃娃。

    旗旗大婶唱完就哭了,哭完又笑了,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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