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一只耳朵就开始渐渐地听不见了,而且常年生病,一有天气变幻,便要染个风寒,缠绵数日,然后转为咳疾,太医每每来看了,开了多少副药,也总不见好,堪堪治好了,没多久又复发。
似乎是苏家提出让自己去建章军院读书,诚意伯也大为赞成的时候吧?他大一些的时候,渐渐也知道自己的存在,碍了摄政王的眼,他依然习惯喊建文帝朱允炆为摄政王,他从天子变为恩义王,便被赐了极大的王府,宫里来的太监宫女成群的伺候着,然而之后就极少再现于人前,直到有一日苏家提出了恩义王年幼,应当继续读书以明事理忠义,诚意伯刘琏则大为赞成,并表示愿意接纳他来读文韬院。徐太后可无可不无,但当时幼帝新登基,她还需要重臣支持,便也没有阻挠。
他便去了建章军院,自那以后,自己渐渐百病缠身,一月倒有半月卧病在床上不了课,然后自己有一只耳朵便渐渐地听不清楚了。他开始不太想去上学,只是每次诚意伯对他都十分慈爱,文韬院的先生对他也网开一面,并不要求他在军院内住宿,他成了百年内第一个不需要寄宿的学生,因此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将就着读了几年,军院里的学生对他好奇有之,厌恶有之,冷漠有之,总之,都是自然而然的疏远了他。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已经活够了,生命被分成两截,半截是作为天子的,半截已经埋入土里,自己哪一日寿终正寝呢?不管怎么样,自己是不太可能再能正常的结婚,生下后代了吧?贵为王爷,京中的所有高门对他却都敬而远之,苏家倒是想送些侍妾来给他,然而他毕竟还小,太医也说身体弱,上又无人做主,也许,自己也活不到该娶妻的年龄了吧?
这几日天气晴好,他的顽疾似乎好了些,在王府里无聊,他还是去了军院,不管军院的学生们如何疏远他,毕竟都还是活生生的人,他们都还是少年人,有着不能掩饰的强烈感情,比起王府里头那一堆堆犹如死人一样的太监宫女们,强多了。他们活泼泼地辩论着,摆兵布阵,谈天说地,他们犹如出生的太阳,等待他们的是无限可能性的未来,而自己,已经死了。
时已近夏,今日天气晴好,校场边上浓翠欲滴,凉风习习,他自漫步走着,看校场上有人在奔跑练习,脚上绑着沙袋,有人在捉对比斗,有人在结队蹴鞠,远处还有人在打马球,生机勃勃,他喜欢看他们健康舒展的体魄,个个猿臂虎腰,动起来仿似猛虎下山,正沉思着,忽然似乎听到有嘈杂声,他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已经被重击了一下,眼前一黑倒了下来,他正头晕眼花间,感觉到有个人扶了他起来,有个清脆的声音问他:“你还好么?我远远就喊穿青衣服的那个人快避开你没听到么?”然后有人在说:“看他好像意识不太清楚啊,赶紧送医阁去吧?”
他扶了扶头,总算不太晕了,抬眼去看扶自己的人,却撞进了一双明亮清澈的双眼中,是个女子却莫名有些眼熟,似乎是见过的样子,那女子一笑,艳如桃李,问他:“你头晕么?会不会想吐?能听得到我说话么?”
他点了点头,没说话,勉力要站起来,那女子一双手柔软温暖,却似乎力气极大,一下子便扶起他来,又很利落地背起他来,他完全没反应过来,那女子已经奔跑起来道:“我送你去医阁。”旁边几个男学生已是喊道:“让我们来背吧,沈曦你女孩子不方便。”
沈曦轻松自如地跑着,背上有着轻微的汗味和芬芳,不难闻,他脸上有些红,想要挣扎,沈曦一边牢牢地握紧了他的腿,一边笑道:“瞧瞧你们那一脑门的礼教,他才多大呢,就和我家弟弟差不多,你们力气还没我大,腿脚还没我快呢。”边说边轻快地跑着,果然腿脚比其他空手的男学生毫不逊色。陈涵在想:“沈曦?是传说中的女院之花么?传说她力大无比,诸技皆通还以为是个虎背熊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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