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萱抬眼,看他目光专注的看着自己,面上忽然腾的热了起来,心里有些慌乱地想,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霆看她面上飞霞,仍然继续说:“我心悦萱娘已多时,只是碍于礼法,不敢宣诸于口,只能埋藏心里,后来萱娘与二弟义绝,我实心有窃喜,然仍遵于礼法,不敢唐突,更不敢亵渎于你,如今二弟与萱娘已经和离,我想,我应当让萱娘知道我这一份心意。”
林萱面红如火,握紧了那萱草花梳,梳齿陷入了手心,却不知所措,最后道:“我心已如古井水,只想守着儿女好好度日,并不想过这些事情,大哥家事富裕,仪表非凡,必能有更好的女子相配,不必钟情于我这样已嫁过又有儿女的女子”
沈霆微微笑道:“萱娘一向很有主意,应当知道和离之女子生活有多难,两个孩子跟着我,我必视之如亲生,若是有幸与萱娘能结连理,我愿弱水三千,从此只取你这一瓢饮之,绝不会如二弟一般,朝三暮四”
林萱什么都没说,只匆匆道:“大哥想多了,若没什么事情,我先下去了。”说罢转身便走,沈霆仍然笑如春风地道:“萱娘子若无意,我便一直等着,无论多久,沈霆一定都等着。”
林萱不去听他的,匆匆走进里屋,却感觉到双颊火热,只得到了屋里就着盆里清凉的井水洗脸。
冰凉的井水淋在脸上,她稍觉头脑清醒了些,看着手里还握着的那萱草花梳,忍不住自嘲了一番,自己遇到的男人,哪个不是开头都是情意绵绵,甜言蜜语,到了最后,还不是用过就扔。男子的山盟海誓,信得过才怪了,更何况是这古代,一个娶妾合法的年代,陈友谅都不能免俗的娶了多少个,自己是个再嫁的身份,膝下又有儿女,如今沈霆不过是一时情热,将来遇到更好的女子,自己又将置于何地?
正说服自己之际,却听到隔着院子,前院那儿,传来了笛声悠扬,吹奏的却是自己适才吹的那曲故乡的原风景,听得出他笛子上的造诣却是比她那三脚猫的埙高多了,不过也是方才才听了一次,便能如此完整而流畅的吹出,比起她的埙曲,少了些幽怨悲切,却是多了一番洒脱自然,她不觉又痴了,月明如画,风吹过半墙花香,那乐声愈发清远悠长,她的心也乱了。
当夜沈霆便走了,他还有许多事情要收尾,还要安排人去给诚意伯送信,抹干净痕迹,尤其不能让人发现林萱与曦娘c福哥儿的存在。
林萱仿佛又回到了平凡安静的日子,只是却又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是清晨金亮的阳光照在开满紫花白花的豆架的时候,是午后风从爬满爬山虎的廊下穿过的时候,是夕阳下山,站在院子里收被风吹得涨鼓起来的床单的时候,是月夜拿起陶埙,试着想要吹一曲风之甬道的时候,总有什么东西,拂动她的心。
入了六月,这日阳光明媚但不灼热,林萱想起林管家从京城运回来的父亲的遗物,里头有许多书籍,原来只是摞在书箱里,未及整理,看这日晒书正适宜,便在院子里头摊好席子,将书箱里的书一摞摞地抱出来,曦娘和福哥儿也要来帮忙,林萱怕她们弄坏,便还是让白术青黛带着她们一边玩去了,自己和香附一本一本打开摊在凉席上,逐本检查,发现有发霉现象的,就用半湿不干的抹布擦掉书上的霉斑;发现书有折皱c卷角的,就以光洁的磨刀石压平整;发现书有脱页c破损的,就粘补修复。
林崇舒的书不仅仅限于医术,还涉及僧儒道卜,书画算学,都有藏书,她翻开一些卜算的书,居然发现上头的字,是娟秀而工整的,这书,居然是这身体的母亲所留下的,她十分意外。再翻了翻,却看到一叠厚厚的札记,打开全是手记,应都是林崇舒写下的,林萱忍不住一页一页的翻,全是林崇舒与林萱的母亲的游记,每到一处,均细细记载,而里头称呼林萱的母亲叫“阿筝”,字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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