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芙鸳,过来给朕布菜。”
陆芙鸳心上的香正随着那小女的动作燃得旺盛,乍闻此声,才蓦然回神。
只见墨衍手一抬,躲过了那女人将要挽上的手臂,干净利落的动作,却是如神罗鬼煞般森幽出声。
瞧他那阴郁脸色,陆芙鸳深知,若是那小女再做了什么,自己只在一旁看着,可得被株连罹难。
这么想着,她抬脚翩然移去,待那小女回过神来,陆芙鸳已然夹在两人中间,对着她笑容可掬。
没挽上墨衍的手,世瑛妧呆愣之隙还觉几分尴尬,但回过神来,眼前是一张眉目娟秀但笑得媚谄的脸。
瞧着,她却是一怒涌上了喉咙,出语已是失礼:
“你到底是谁啊!?”
本来是她与墨哥哥的佳夜良辰,这个女人却凭空而来扰人兴致。
“皇上方才不是叫了我的名字么。”
陆芙鸳与墨衍保持着距离之隙,还勤快的起筷落筷摆盘为他布着菜,得空,还偏头堆笑回着世瑛妧的话,显得甚是忙碌。
但应得陆芙鸳得离墨衍保持安全距离,本是凑着墨衍的世瑛妧被挤得往一旁偏了又偏,她蹙眉咬唇,心上又是一腔怒火。
但陆芙鸳时而偏过头来,脸上是纯净笑意,世瑛妧见她眉眼似弯月,又一双卧蚕如另一轮小月卧在其下,笑起来甚是莞尔动人,叫人看了,竟是找不到因由搪塞着骂她。
她好不容易坐正了身子,咬了咬唇沿,终是寻到了话,继而微微扬起了下巴,让人知道她欲言的话是颇有底气:
“我是漠疆最小的公主,随槐世子来正衍的。”
她将“最小”二字尾音拉长,拖了又拖,仿佛天下人都知道,漠疆最小的公主是最受皇帝宠的。
然而这全天下人,偏就陆芙鸳不知道。
“嗯,是吗?”
陆芙鸳敷衍回着,继是专心布菜,偏夹在两人中间,让世瑛妧触不到墨衍。
漠疆,她儿时可随师父去过,因得名字,对此地记忆颇深。
行在山长水远间时,陆芙鸳以为过了洼地,见到的便是茫然大漠。但师父告与她,可不能被‘漠疆’这名字给哄了。
果然,车马坎坷颠簸行过那山隙,竟是一片湖山如画,旖旎风光。
师父下轿,身影站在最高的一方青石上,随风喃喃念着:
“秉儿,鸳儿,若是师父日后不再飘摇于江湖,寻处安顿,定是愿在这大美漠疆啊”
也不知师父他老人家,如今是不是如愿在漠疆安好。
师父收她是倒还是俊朗少年。那时她可记得清,因得她年幼懵懂,是身为大小姐也无半分架子,丫鬟们瞧着她纯真可人,是偷偷将那一封又一封书信塞与她,说着哄她的言语要她交与师父。
如今是年年已去,该是叫老人家了吗?
只是师父那英朗眉目又浮于她眼前,叫陆芙鸳去了该如何唤他这个念想。
好山好水生养清丽佳人,陆芙鸳下意识偏头看去,果见这公主肤似凝脂,吹弹得破。
她忆起文娴初生时也是如此肌肤,娇嫩无比。
一念间,念师父,想娴儿,又思起爹爹将要踏入那山水旅程日夜舟车劳顿,陆秉卧病在榻前途未卜,陆芙鸳忽觉得有些孤凉。
前者离她远去,后者则让人思忧。
想着,她眸前起了水雾一片。
仿佛又是冷殿中的日子,她一闻一见都能思起文娴,终日一人倚在榻边胡思乱想着。镜缘安慰她说,是思念至极免不得触景忆人。
她落得如此地步,该有小半是身旁这个人所赐。
思及此,陆芙鸳下意识偏头看去,却撞进了墨衍眸中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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