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大伯,二伯
青莞默念,每念一个,心中摧肝断肠,悲痛难忍。
这一个个的名字,她如何能忘记。六年过去了,亲人的面孔早已模糊,然所有的人,已刻在她心中,无法忘,也忘不了。
钱府大火后,烧焦了的尸体用牛板车拉入乱坟岗,几场大雪后,北风一刮,化成了灰,化成了烟,不知所踪。
自己更惨,尸身明白无故的不知所踪,因此坟茔中空空如也。
盛家抄斩,尸体堆积于乱坟岗,钱福在尸山中,一个一个找了来,花重金拉到此处,架起火堆,最后将几百人的骨灰埋于此处。
六年前的疮痂被揭起,从未愈合的伤口流出血,被亲人惨死的景象如腐蚀的痛,自心口而起,渗下五脏六腑,经脉骨节,再到丝丝毛发。
青莞痛得蜷缩成一团,哭倒在钱福的怀中。
月娘一边流泪,一边将早已备下的祭品拿出,摆上香炉,点上火烛,她甚至推开了银灯伸来的手。
一切妥当,月娘哑着声道:“小姐,过来磕头。”
青莞极力克制伤悲,仍眼泪却越流越多,她接过月娘递来的三柱清香,插于香炉之中,严严实实的磕了三个头。
银灯递上纸前,青莞自烛间将纸点燃,扔于盆中。火光映着她的脸,苍白无比。
数丈之外,三条身影自树上而落,为首的男子背手而立,心底暗暗惊骇。
“她看上去,似乎很伤心。”
蒋弘文冷笑一声,“钱,盛两府加起来五六百人,都是冤魂,让人如何不伤心。”
赵璟琰看着坟前那一抹瘦小的身影,浑身不自觉的散着凛冽之气。
蒋弘文感觉到他的凛冽,叹道:“亭林,我忽然觉得,她比咱们都不易。”
赵璟琰心口隐隐生痛,却仍是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淡淡道:“人生于世,本来就难,于她是难上加难。”
若兄长能继得大位,他要做的头一件事情,便是替钱c盛两府翻案,只是
赵璟琰忽然转了口风道:“弘文,你心里有没有一点起疑?”
一个从小痴傻之人,哪里来的这滔天的悲伤和恨意?
蒋弘文明白这话中的深意,自嘲一笑,“何止起疑,我觉得她像个迷。”
“说的好。”
赵璟琰低声喝道:“弘文,我要做这解迷之人。”
青莞站起来,走到两座坟茔之间。
小时候的每一个清明,她先跟随祖父母去钱家坟茔烧纸,午后便跟父亲往盛家去。
盛家园子的西北角,有一个大大的祠堂,那里头摆着许许多多的牌位,除了生老病死外,更多的是战死在沙场上的盛家儿郎。
她总是笨手笨脚的环住父亲的大腿,不敢多看一眼,把头埋在他的腰腹间。
祭拜仪式完后,大伯母定会把她搂进怀里,含笑问着好,“子奇啊,苏家的老三最近有没有来找你啊?”
她小小年纪,却已懂得了害羞,推开大伯母,扑进二伯母怀中。
几个伯母见状,便叽叽喳喳的议论开来。
“可不能让苏家老三随随例便就把子奇娶回去。”
“就是,得让他过了咱们盛家这道槛。”
声音尤在,人已故去,青莞凄惨一笑,心中涌出几分坚定。
“小姐,寿王来了。”陈平上前回禀。
青莞抬眼望去,月影下,如玉男子踏着月光,款款而来,身后跟着的依旧是那两个。
赵璟琰走近,才发现女子的眼睛已经红肿,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无色,唯有眼神清亮灵动依旧。
“我与六小姐有话要说,你们退后百米。”
素来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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