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他拉开图南的手臂,转身直视着浅发少年的眼睛,“其实我一点都不悲伤,看见你在哭,看见孟安儒和蓝尚武很愤怒,感觉很奇怪罢了。图南,我不懂什么是悲哀,杀人时也没有罪恶感。”
“如果你不悲伤不愤怒,就不会想杀了他。”图南沉声说,目光忍不住往灯族少年的尸体上移去,夏亚却抬手捂住他的眼睛。
“别看了。”夏亚将手覆在图南眼睛上,对方没有反抗,但他能感觉到手心下图南皱起的眉头,“我想杀他,只是因为他让你难受。”
图南顺从地闭上眼,点头道:“是因为我的手吗?你觉得亏欠了我,所以才一直想要照顾我,报答我。”
夏亚没有回答。
图南却像是明白了。
黎明的时候,他们来到一条小溪流边,将雷哲的尸体放在一只简易的木筏上,顺水推出。
说是木筏,其实不过是用两只车轮和几根浮木扎在一起绑成的。图南望着流水缓缓带走雷哲,那日在珊瑚聚居地的饭馆里,阿k哥举着报纸高声念着的声音好似在高空下回旋:
——选顺水漂流的,闯荡江湖型,你这辈子太不甘寂寞,连上茅厕浑身都散发着强烈的寻求仲间小伙伴的气息,你的人生注定过得很精彩,但相对也会很危险,看你怎么选啰。代表人物:狂。
那时的他曾激动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狂那种人?!”
那个时候的雷哲正趴在屋顶颤颤巍巍地修窗户呢。
而就在昨天,他在擂台下为这个颤颤巍巍修窗户的小白脸激动地大喊:“赢了!我们赢了!”
最初激动的心情,到最后也没有打半分折扣。
虽然你又恐高又怕老鼠,穿着花边衬衫的样子真的娘爆了,不打架斗殴的时候基本看不到啥闪光点,但是少年的鼻子酸了酸,能够成为你的“小伙伴”,是我毕生的荣幸。
天边露出一丝曙光,木筏也已漂流到看不见的地方,图南听见孟安儒在背后说:“走吧。”但他还是舍不得离去。
直到日光洒在水面,他才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却冷不丁愣住。
夏亚还站在岸边,眺望着木筏远去的方向,他太安静,以致让人感觉不到存在的气息。
黑发少年沉吟了半晌:“雷哲有把我当朋友吗?”
“当然了,”图南肯定地回答,“所以才会代你打擂台。”他看着晨光染红夏亚的侧脸,破掉的嘴角,眼睛旁的淤青,他又想起那夜在聚居地的后山上,他第一次看见夏亚厚厚的刘海下的伤疤时的心情,轻声道,“他当你是朋友,因为你也有当他是朋友。”
夏亚不置可否地转头看他一眼,掉头离开岸边。
“夏亚,”图南喊住对方,“你还记得奶茶吗?”
夏亚的背影定了定,点点头。
图南认真看着夏亚的背影:
“我高兴的时候奶茶就会跟着高兴,我不高兴的时候奶茶也会很不开心。奶茶只是一只猫,它也不知道什么是悲哀,什么是感情,但是不代表他没有感情。它的感情可能没有我们那么丰富,没有我们那么激烈,但是如果它没有感情,那个时候就不会拼了命来救我。”
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我不相信你没有感情,可能你脑子里哪块区域出了故障,以至于你感应不到自己的感情,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情感,你的快乐和你的悲伤
我能证明它们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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