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昕慈很少这样闲在家里休息,平时不是去县里兜售就是在窑坊做活,这一次倒是因着王桂芳有了难得的闲暇时候。
当顾昕慈第三次进了堂屋在炕边上转悠的时候,章安晴终于忍不住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还闲不得哩。”
听了母亲的话,顾昕慈也有些不好意思,她坐到炕边上安静了一会儿,道:“娘,我坐屋里忒是难受,总觉得没什么事情做。”
章安晴放下手里的绣活,叹了口气:“囡囡,这些年难为你了,女娃娃本就该好好在屋里待着,要不是娘这身体拖累,又哪里需你操心劳累。”
“娘,你说的什么话,我本就闲不住。”顾昕慈怕章安晴里难过,赶忙补上一句。
章安晴笑笑,扭头看了看长大成人的女儿,手里紧紧攥住绣布,心中顿时来了主意:“昕娘,你若无事,就帮娘绣个荷包吧,如何?”
“荷包?”顾昕慈听了这话,脸上顿时僵住。
她小时候就对绣活没什么兴致,十来岁时娘亲又病了,这女红功夫自然无人来仔细教她,她也乐得自在。
要说让她在屋里画一下午瓷器她可以做到,可是绣花,她是万万做不到的。
拿个小针对着绣布穿针引线,她想着就觉得难熬,那得多久才能绣出一福完整的图样来,还是画瓷轻松许多。
章安晴见女儿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还是柔声说:“昕娘,要不是娘亲身体不好,你也不会这般大了连个花样都不会绣,今日空闲,你就跟娘好好学学如何?”
知子莫若母,章安晴一番话说得顾昕慈心里难过极了,点头便应道:“那好,但我做的不好哩,娘别笑话我。”
章安晴低头笑笑,又让顾昕慈去边桌里拿些碎布来。
旧时家里境况好,顾长生对妻子女儿是从来都不含糊的,用的衣料也都很好,虽不说绫罗绸缎,但到底也有那么一两件素绢衣裳。
景梁丝彩布庄的布一向以质地软绵出名,他家特有的素绢样子朴素大方但十分轻柔细腻,穿在身上仍旧垂坠,却还是能让人生出几分飘摇之姿,又因着只是素色织染,所以许多家境尚好的人家也是买得起的。
那时做衣裳还剩了些碎布,章安晴舍不得扔,都攒着想给儿女做些荷包帕子用,倒是这会儿来了机会。
顾昕慈从抽屉里拿出放在包裹中的布,解开摊在母亲身前的炕桌上:“娘,别挑太大的,我可绣不完的。”
章安晴见女儿忐忑地看着她挑布的手,心里一片柔软。
无论女儿在外面如何精明厉害,在她面前也还是如小时一样,那么天真可爱。
想想女儿的女红手艺,最后章安晴还是挑了一块天青色的素绢,那块碎布不大不小,刚可做个荷包。
“昕娘,你若没得功夫做,就绣一对锦鲤吧,这荷包也不太大哩,你慢慢绣,立夏时候说不得可以做完了。”章安晴想了好半天,才给女儿想了这样一个花纹。
顾昕慈虽说小时没认真学过绣活,但到底也被章安晴粗浅教了几年,如今手生得厉害,费些时候还是能绣出来图样的。
只不过好不好看那就另说了。
绣对鱼倒是简单些,绣线颜色也不多,只有红黑各一条即可,布面本就不大,那纹样就更小一些了。
顾昕慈跟章安晴拿着那块布比划良久,最后由章安晴给她对好位置,又简单帮她找了样子出来,她才开始慢慢做起了穿针引线的活计。
这会儿正是午后,阳光极好,星星点点照进屋中来,让安静坐着绣活的母女俩都觉得静谧而温暖。
有许多年,她们没这样坐在一起做做活计,然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些小话,这难得时候就连顾昕慈都不忍心打搅,只低着头认真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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