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丹明池到东宫前殿的这一路上, 段缱都走得心事重重,几次想开口和霍景安说话, 又几次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就这么一路沉默地走回到了马车前。
马车停在东宫前殿, 十二名随行护卫的轻骑立在一边等候, 见他们到来,都抱拳行礼。
在众人都行完礼后,刘用走上前,对着二人作揖见礼,“世子, 郡主。”
霍景安见他在话音落下时微微颔了颔首, 就知道他已经完成了自己吩咐下的事, 面上不露形迹, 依旧维持着从刚才开始就有的淡漠神情, 吩咐众人打道回府。
段缱落后一步在他身后站着,有些拿捏不准他现在的态度, 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像来时那样扶自己上去, 正犹豫着要不要叫后头的采蘩过来, 就见霍景安半转过身, 朝着她伸出了手。
她微微一愣,旋即舒展眉眼,抿出一个笑容, 搭过他伸来的手掌, 借力上了马车。
马车在十二骑卫的开道下朝宫门口驶去, 两人在车厢里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一时陷入沉默。
段缱垂着头,心中有几分低落。
她本以为霍景安刚才的举动是没有生她气的证明,可现在看来,似乎是她想错了
“在想什么呢。”就在她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霍景安开口说话了,“一路上话也不说一句,闷闷不乐的。”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她闻言,心中一跳,抬起头看向他。
霍景安也在看着她,见她只是凝眸看着自己,怔然不言,就微微阖眼,示意她出声回答。
段缱只能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在想我们这一趟进宫,是不是来错了。”
“怎么说”
“我娘她”
“你娘的事情,我们已经讨论过了。”霍景安打断她的话,“她怎么做是她的事,和你无关,你不必因为她的事来向我道歉。”
“可你心中还是有气,是不是”段缱道,“你在生气。”
“是。”霍景安点头,坦然承认,“我是在生气,可不是因为她。”
段缱的目光慢慢凝到他的身上,清波盈盈。
“是因为陛下”
霍景安微微一笑“你说呢。”
“是单纯的因为他,还是因为我”
“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
他果真是在生自己的气。
猜测得到证实,段缱反倒松了一口气,他愿意跟自己吐露真心是好事,说明他还愿意和自己好好谈谈,若是避而不谈,那才是麻烦大了。
“我那时候阻止你继续说下去,并不是在偏袒陛下。”她解释道,“你也知道,陛下他性情乖戾,以往他或许还会有所顾忌,可现在朝堂的状况他的天子之位岌岌可危,已经没什么好怕失去的了,你那样激怒他,我怕他一气之下”
“杀了我还是命人捆了我,把我押入大牢,治我的罪”
“”段缱哑然。
是啊,就算赵瀚被他激怒了,那又怎么样呢只不过是一个傀儡天子而已,手无实权,平日里打骂宫人随心随意,真要牵扯到朝堂政事,恐怕还没有她的话来得让人掂量,一年半前,霍景安才刚刚入宫,能耐未显,黄门就已经宁愿冒着被惩治的危险而不敢得罪他,更不用说朝堂以他马首是瞻的现在了。
她的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甚至还有几分滑稽可笑。
想明白了这一点,段缱就沮丧地垂下了头,几缕发丝滑落脸颊,掠过她失落垂下的眉眼。
霍景安轻轻叹了口气,对上她,他总是落败的那个。“好了,不要摆出一幅这样的表情,我不是在生你的气。”
段缱没有抬头,依旧低垂着,“我知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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