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威这一天早上精力充沛,下午步履沉重,到了晚上吃了三碗冒尖饭,等陈妈收拾好饭桌来看时,他躺炕打起了呼噜,小嘎豆午睡了一会儿,现在精神头足,站在炕边短粗的指头搓搓他爸的脸蛋,抠抠鼻孔c掀掀眼皮,陈威只嘟囔一声翻身继续睡,他向来浅眠这么闹都没醒,看来是累够呛,陈妈抱着孙子问陈爸:“不能累坏了吧?”从早到晚才挨到炕,自家儿子穷讲究的性子,这回累得没刷牙没洗脸直接睡过去,她担心着陈爸这招儿不行再给儿子累出个好歹。
陈爸仍有自信:“一礼拜见成效。”
改造还要进行天未亮继续地头走起,陈威经过一夜的整修可以说除了脸袋,脖子以下都是酸痛地,他爸兴头足他颇有点儿舍命陪君子的架势,抗着一大绑梆米芥(玉米杆),走到一半停下步:“爸,过来。”这得用喊地他爸挑着两土豆篮的绑米眼瞅着走没影了,听见儿子叫人家在原地歇气,等陈威拽着绑米芥露了头还得来一顿训:“咋这么慢呢,咱家嘎豆都比你腿脚快。”
“”陈威无言以对这真不是在挑拨离间父子情吗?大长腿小短腿完全没可比□□,四下望望从衣兜掏出一千块钱:“爸,这个你拿着我不和我妈说。”便利店分红他打算每家分一千,长辈推脱拒绝收款,孩子在外头六年不容易下不了眼拿这分红钱,转了一圈一分没发出去,陈威想着溜须自家爸,这一家之主过得穷。
陈爸鬼祟地往地头踅摸两眼,才嚷嚷着:“不要,不要!”胳膊架着高,旧衣裳兜整个暴露儿子面前:“一张,一张就成,多了又让你妈给收走了。”
“不能,我帮您保密。”
“你保不保密没啥,关键吧你爸我说话总漏瓢,”十张都给弄兜里自己下手拍了拍,又当儿子炫耀起孙子孝顺他的事,陈爸兜里一年到头就几个烟钱,大钱兜里揣不到两天不然是进货,不然就被媳妇拿下,他和两岁的小嘎豆说:“瞅你奶小抠样儿,都不给爷钱花。”
嘎豆在村里同龄中算得上小富翁,陈妈每天早上都能从他换下的小衣口袋翻出钱来,会买东西了这个太爷给五毛那个太爷给一块,物价上涨零花钱成倍翻,有那么几天口袋没钱了陈妈也没多想,嘎豆疼他小妹妹,买东西都是两份,一毛和十块在他心中的定义是一样的,不过是两袋饼干的事儿,钱一扔也不管多了还是少了,村里他常去的小卖店是记帐性质,每个月张老爷子都去算一次多退少补,发现不对头的是陈爸,从地头回来从衣服口袋掏出一把零钱,以为是媳妇让他拿到店里的:“你到和我说声啊,丢了咋整?”
嘎豆睡醒叫声“奶奶”,胖嘟嘟地坐炕上从小兜里拿钱一张张数着:“一个钱,一个钱。”数完三张钱就往仓库出溜,陈爸下地的旧衣裳挂在锄头上支在门口,小脚垫着就往他爷口袋里送,两口子在后头看着,陈爸一下子酸了鼻子,也顾不上吓到孩子一把抱起问:“偷摸给爷钱呢?”
“嘎豆挣钱给爷花。”
陈威给他钱陈爸没觉得多感动,那一刻整颗心被孙子添满了,儿子回来了陈爸一方面高兴一方面担忧,就怕小孙子被带到市里,大的上着班小的送到幼儿园,县城的孩子都这么过的,大学生思想前卫哪能让他们这帮土农民教育孩子,孙子走了跟挖他的心没啥两样,他没学问也不会甩词,比喻句是啥他都不懂,陈爸最后说道:“人这一辈子就是这庄稼地一茬接一茬,稻子黄灿灿的日头一照好看,割完了就光秃秃一片了,”看儿子点了头听得懂才往下说:“一年的活头和几年的命差不多的,过好过坏都离不开蹬腿那天,爸不图啥了你看那冯老太太一年到头都看不到几面曾孙子,心老难受了,人家儿媳说接受高等教育,孩子不大点儿就得上啥幼儿园,你说咱家嘎豆那么小去了不得挨欺负啊。”
陈威笑问:“爸,你认为怎么办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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