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十月,大雁南飞,天高气爽。种满了水稻的田野里,一片接着一片,仿佛染上去的一般,都是不同深浅的金黄。这是快到收割稻谷的时节了,再过个十来二十天,这一片片的金黄色就会一夜之间消失,只剩下露出一茬茬水稻根的灰不溜秋的田野来。
雨后初晴的上午,天地间尤其敞亮。广阔的田野间偶尔见一两个汉子弯着腰在田里挖排水沟,把水稻田里的水放出来。这是为了排完水以后再把田晒干,方便割禾的时候下田,不至于一脚下去全是泥泞,不好行动。照这天气,再晒个五六天,早熟的那些稻子就可以下田收割了。
周家集村地处岭南深处。说偏僻也不偏僻,走路大半个时辰就是樟树镇,镇里有些村子走路到镇上要大半天呢;说不偏僻嘛,樟树镇到县城还有大半天的路程,而县城到府城要一天多的路程。至于更远的都城,那是只听说过,不说周家集,整个樟树镇都没几个到过府城以外的地方。
周家集也算是个大村,有一百多户,上上下下好几百号人。这里顾名思义,村民大多姓周,这家叔叔那家婶婶的,大多拐着玩儿是亲戚。村子靠着大山,那山有多大村里人也不知道,反正要是能真翻过那山就不是樟树镇的范围了。村口还有一条河,也有个几丈宽。河水大多不深,水流湍湍,四季清澈,小鱼小虾们在鹅卵石间自由自在。河两岸就是一片一片的稻田。这季节是田野最妖娆的时候,金黄金黄的,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在田垄边的一条小河沟旁,蹲着一个穿着暗红色粗布衣裳的小姑娘,约莫十来岁,一头黄黄的头发胡乱扎着俩小辫,汗湿的额头上还贴了几缕碎发,一阵风过,越发凌乱。她正低着头在河沟里找些嫩点的猪草。
“小麦小麦,不好了,你家小米和冬生掉河里啦,你快点去看看吧!”
村里的小河边有一段长了很多柳树,正好有另一条河流交汇,于是河道一拐往另一个方向流去,于是那儿就被叫做是柳树拐。水流一缓,河里就堆积了几处沙堆卵石堆,村里人要是要用沙子卵石,都来这里挖。日子一长,就形成了几个大大的河坑。河坑旁边浅一点的地方又长满了深绿深绿的水草,于是越发显得河坑深不可测。附近的小孩子从小就被耳提面命,这条河里就是那里不能去玩,淹死过人咧!
叫小麦的小姑娘一听,心头猛跳,唰地站起身来,声音都变了,对着来人喊道:“桃子姐,他们掉在哪里啦?”
“就是柳树拐那,那里的水深,我不敢下去,李子帮你叫大人去了,我早上看到你在这边,就赶紧过来喊你,快点去看看吧!”
小麦一听不得了,还真的是那淹死过人的地儿!一时气血直冲脑门,话都有点说不完整了。
“这——这两个短命鬼,叫他们不要跑到河边去玩,说也说不听——哎呀!”小麦又急又气,刚才蹲久了猛地站起来,这下又跑的急,一个踉跄就摔了一个满嘴泥。她也顾不上,赶忙手脚并用爬起来又跑。
桃子看小麦那样,赶紧安慰:“应该没事的,那旁边有人在做事,应该有人把他们捞出来了”。
小麦心跳如同擂鼓,急得小脸通红。溺水可不是开玩笑,她也希望他们没事了,但是这不没看到人,那颗心怎么放得下。
等她气喘吁吁地赶到柳树拐边时,她家的两个小鬼已经被捞了上来。两人从头湿到脚,瑟缩地靠在一起,目光发直。还好这会儿已经是半上午了,太阳大的很,两个小家伙虽然瑟瑟发抖但还不至于冷到打摆子。
桃子八岁的弟弟李子站在一旁,显然也被吓住了,看小麦来了他自动站到一旁,一声不吭。
七岁的小米和四岁的冬生一看到姐姐,刚刚还有点茫然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两人哇的一声,无比委屈地头一仰哭了起来。
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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