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钱开伙吗?”方辰突然问道。
仿佛打了休止符,刘秀英喋喋不休的话语戛然而止,看着方辰认真问询的表情,面色骤然涨的通红。
过了数息,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家里那点钱都给你治病还不够,还欠了医院二十块钱。”
方辰揉揉鼻子,这已然在意料之内。
“不对啊,钱是给你治病”
刘秀英不由喃喃自语道。
明白过来,刘秀英狠狠的瞪了方辰一眼,“要不是给你小兔崽子看病,家里的钱能花完吗!你还好意思笑!”
“下次再敢爬那么高,仔细你的皮!”刘秀英扬了扬巴掌。
这巴掌终究没舍得打下去。
轻叹一口气,刘秀英继续说道:“今年厂里的效益不好,只发百分之七十的工资,医院那边,如果是感冒发烧的小毛病倒还无所谓,你这是骨裂,材料费什么总要出的。”
百分之七十工资?
方辰的脑中灵光一闪。
那这么说,今年就是1990年,自己十四岁,高一。
方辰也想一睁眼就知道今天是几年几月几日,只是可惜他家穷的连日历都没有,对于老爹老妈来说,几块钱的日历足够买本书,又或者打一圈一毛钱的麻将,反正单位都有日历,何必在家里放一本,浪费钱。
他十岁后家里的第一本日历,还是他上班后,去银行存钱,糊里糊涂被大堂经理忽悠成理财后,人家送给他的。
自从改革开放之后,国营大厂好不容易又红火了一阵,工资比公务员还高,好多厂里的子弟,当兵回来,放着政府的编制不去,非要让厂里安排工作,这种情形大概延续到九三,九四年左右,之后就江河日下,一去不复返。
而受到去年风波的影响,1990年是左右几年唯一工厂开工不足,工资按照百分之六七十比例发放的一年。
此时的国营和集体企业是一个庞然大物,很多国有工厂几乎具备了一切的社会功能,除了火葬场,什么都有,幼儿园,小学,中学,高中,职高,医院,招待所,体育馆,图书馆等等。
整个企业就仿佛是一个封闭的小社会,甚至就连工作岗位都是可以世袭的。
按照企业规定,职工的医疗费用是全额报销的,而方辰他们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带着孩子看病挂号的时候,名字写成父母的就行,反正都是一个厂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物资也是公家的,人情是自己的,犯不着为这个得罪人。
只不过,方辰要用的夹板,绷带和伤药有些敏感而已,如果上级检查,还会以为下面单位瞒报工伤,所以只能掏钱了。
“行了,这不是你一个孩子家家操心的事情,我明天去工会借点互助金就行了。”
听到互助金这三个字,方辰的神情一恍惚,这词他着实有些熟悉。
互助金是以分厂,或者车间为单位,职工集资互助的一种形式,每个人交十块钱到工会那里,如果哪个月突然需要钱了,就去工会借,等发工资的时候再还给工会。
在方辰的记忆中,家里似乎是总缺五十块钱,上个月借完,这个月一发工资赶紧还上,而等到月底就又揭不开锅,还要向工会借这五十块钱。
就这么周而复始的,仿佛永远就差这五十块钱,没这五十块钱,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虽然老爸算是二线,工资低点,但毕竟是双职工啊,双职工把日子过成这样,也真是没谁了,别人家就算是单职工,只有一个人挣工资,日子过的也比他家强。
说到底,还是老爸老妈两人持家无道。
“能还上吗?”方辰问道。
刘秀英面色又一红,“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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