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第二日袭人醒来之时,天色已然大亮, 纱窗被外头清透的阳光一照, 铺下了一层氤氲的暖色。他蹙着眉, 下意识伸手挡了下这光, 随后方反应过来, 忙忙起身。
自己缘何会在此处?
袭人心内转了千万个念头,一时间倒有些不大确定自己昨日是否按计划行事了——倘若是, 他原本应在宝玉房中才是,如何一觉醒来,便又回到自己屋中了?
可是倘若不曾
他却又着实隐隐约约记着些情景,记着他家爷当时眸子微阖c只张开嘴微微喘息时的模样儿, 甚至连带了些慌乱的呼吸声也仿佛仍在耳旁盘旋不去。倘若是梦,只怕也太过真实了些。
袭人正思索着, 忽见雕花木门被人推开了, 晴雯着了一身艳红色的衣衫熠熠生辉地走进来,将外头正好的秋色都比成了不值一提的赝品:“哟,醒了?我还以为你预备睡一日呢。”
“爷呢?”袭人忙忙地梳了头,问道。
晴雯将手中提着的木盒放于一旁的案上, 嗤笑道:“早走了, 若是还等你来服侍,只怕爷今日就不用去上学了——说起来,昨日你不是喝酒喝的最少的那一个么, 如何今日反倒比那群小蹄子起的还晚?”
“爷走了?”袭人心中猛地一沉, 又猛地一松, 不自觉咬紧了唇,说不出心头涌上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儿。然而他到底有些城府,也不好显露于晴雯面前,便匆忙洗漱妥当,将自己打理的清清爽爽。
晴雯这才将桌上的木盒掀开了,木盒里是一碗粳米粥并两三碟清爽小菜,晴雯一面摆,一面道:“厨房里那群奴才也是惯会爬高踩低的,听见是你没吃饭,眼巴巴儿地便遣了人送过来。据说还是里头的柳大娘亲自净了手炒的,你昨日宿醉,还是先用些再去办事吧。”
袭人笑道:“有劳你。”
二人这厢用些吃食后,自去忙活不提。且说宝玉第二日醒来,虽是照常去上学,身边儿却着实是多了一个人的。
不是旁人,正是如今化作了人形的无字天书。
世间万物皆讲究一个灵性,无字天书既为仙物,又诞自瑶池仙子之手,早早便有了副七窍玲珑心,灵犀已通。如今下凡未至一年,已是攒够了日月精华,因而变幻出了副只有五六岁大的孩童身体。
然而它向来以自己仙物之身份而骄傲,如今即使变作了人形,也不愿与他口中这些个愚蠢的凡人别无二致,反倒格外喜爱与众不同,非要制造出一副鹤立鸡群的效果来。
宝玉骑马带着他,嘴角不禁抽搐:“你这般招摇过市,实在是太打眼了些。”
怀中的孩童舒服地靠坐在他怀中,一头霜雪也似的银丝束成了两个整整齐齐的包包,上头用沾了银河里璀璨星辉的彩霞系着,光华灼灼,还打了两个蝴蝶结。
他身上穿的则是一件幽蓝色细细勾着祥云纹的对襟小褂,外套一件毛茸茸的马甲。马甲的袖口与领口处皆是一圈柔软的白色兔毛,他粉嫩嫩的脸就在这一圈白毛中隐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上下打转,愈发显出几分纯稚可爱来。
街上人何曾见过生的这般好的孩童?那一头银丝正好在阳光下晃荡,仿佛每一根发丝上都闪着熠熠的光,简直能将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一路过来,宝玉已经看到了第十八个人对着他二人指指点点,其中更有大娘双手捂着胸口,指着他们的手都是颤巍巍抖动个不停的,那架势简直恨不能上前来抢孩子。
无字天书专心致志地啃手中红艳艳的糖葫芦,因着嘴中满满皆是吃食,口齿都有些不大清楚:“你怎知他们在看我?定然都是在看你才对。”
宝玉:“莫要胡说。”
他有什么好看的?
“你当然好看啊!”一提到这个问题,无字天书便像是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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