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观正跪在乾清宫坚硬平整的地面上,今天也不知道是皇帝有意的,还是那些小太监给疏忽了,方承观跪的位子上连个垫子都没有,金砖的地面硬如铁,平似镜,规上一会膝盖真的受不住。可是皇帝才不会管你的膝盖受不受得了,康熙正拿着本奏折慢条斯理的翻看着。
方承观的心里开始打鼓了,事到如今他已经是做好了最坏打算,其实那天从轿子里面下来个面目全非的顾杏儿,方承观心里害怕和恐惧压倒了一切。他担心是不是皇帝发现了什么,正在家里人的都惊讶莫名的时候,方承观却是第一个冷静下来,他妥善的安顿了那个顾杏儿,嘱咐家人一个字也不能泄露出去。
这些日子他被担忧和恐惧折磨着,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方承观对着生死已经是看淡了。现在方承观最担心的不要连累伤害了徽之和胤禩。这些年来她太不容易了,若是因为自己,害的他们母子前功尽弃,甚至掉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方承观不敢想下去了。即便是自己死了也不能挽回了。
膝盖慢慢地变得麻木和僵硬,身体上的疼痛丝毫不能减轻内心的焦虑。就在这个时候李德全进来,他看一眼跪在地上的方承观,上前压低声音对着皇帝说:“皇上,承恩公府上传来消息说阿布鼐重病忽然昏厥了,现在皇贵妃的兄长已经到了。皇上要不要见?”
康熙故意瞄一眼跪在下面的方承观:“你大声些说,怎么阿布鼐前些日子不是还说身体不错,朕可是亲眼看见了。怎么就忽然重病了?怕是他也得了什么心病吧。”康熙嘴角上露出个嘲讽的微笑,瞥一眼底下面如死灰的方承观。
李德全看着方承观的脸色,豆大的汗珠已经从额头山一点点的滑落下来,想着肃之在殿外那副凄惶的样子,李德全有些不忍心:“这个,承恩公要是病倒了,只怕是皇贵妃心里伤心。她现在还病着,皇上为了叫皇贵妃安心,还是叫太医过去看看。”李德全看着康熙的脸色,搬出来徽之打动皇帝。果然康熙垂下眼皮微不可闻的叹口气:“朕的心都要碎了,既然如此叫太医去尽力医治。你亲自跑一趟看看阿布鼐到底是怎么个情景。你和他说,以前的事情朕也不追究了,看在八阿哥和皇贵妃的面子上,叫他好好地活着。”
李德全忙着答应一声退了出去,一会肃之也进来了,看见跪在地上的妹夫,肃之愣了下,心里更加忐忑不安。康熙好像是没看出来肃之的异样,只是嘴角含笑,态度温和的说:“都是一家人起来说话吧,你们给朕的大舅哥搬个椅子来。”皇帝是开玩笑,可是肃之却是诚惶诚恐,一个劲的说不敢。
到底小太监还是搬了个鼓凳来,肃之谢了皇帝,斜着身子坐下来,康熙好像方承观不存在一样,和肃之的聊起来家常。肃之一肚子的心思,也只能打点精神,小心的应对。康熙先是问了阿布鼐的病情,肃之有些迟疑,找个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家父是上了年岁了,加上以前劳累太过,请了几位医生来看都说是身体衰弱,要好好地养着。”
康熙点点头:“你妹子也不是个结实的身子,当年她在辛者库里面确实可怜。其实说起来你们兄妹有什么过错,也要被牵连,一夜之间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世界上的事情看起来是毫无关系,殊不知有因必有果。身为长辈不能洁身自好总是会招致灾祸连累了子孙们。”听着康熙语气不对,肃之忙着站起来,跪下来对着康熙恭敬的磕个头:“皇上的教诲奴才记住了。祖父和家父已经改过了。”皇帝别是要重新翻旧账吧!
“起来吧,朕不是说了吗,你和你妹子都是被家里的长辈给无端的牵连了。好了以前的事情不说了,阿布鼐若是真的明白自己的错处也是他的造化了。你妹子这些年来在朕身边服侍尽心,她诞育的八阿哥很好,太后和朕说皇贵妃担得起中宫之位。朕也是这个意思。今天召你们父子来,朕就是想说这个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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