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箩昨夜睡得不太好,迷迷糊糊的,好像有人来过,床畔一阵浅浅的冷梅香,像她前阵子给赵玠缝的那个香囊的味道。后来还有人捏住她的鼻子不让她呼吸,又有软软的东西爬上她的舌头,她当时以为是做梦,可是梦里的感受也太真实了。
直到今天早上醒来,魏箩都分不清昨晚是不是真的有人来过。
然而也没时间让她多想,她刚一睁开眼,金缕和白岚便端着铜盂从外面进来,打湿了巾子给她擦手道:“小姐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太夫人和几位夫人一会儿才过来,您还可以再睡半个时辰呢。”
魏箩摇摇头道:“我睡不着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金缕道:“回小姐,卯时一刻。”
魏箩看一眼窗外的天色,晨曦微露,庭掩青黛,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只露出一点点光辉。她这会儿委实睡不着了,索性披上一件浅黎色缠枝灵芝纹褙子坐起来,吩咐金缕和白岚伺候她洗脸。
金缕取出一个五彩小瓷瓶,往铜盂里倒了一些珍珠玉容散,用手搅了觉化开,“小姐,可以洗脸了。”
那珍珠玉容散是魏箩自己调的,能增白肌肤,也能令人肤色光泽,比韩氏调的玉容散还好用。韩氏夸魏箩这方便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魏箩洗完脸后,用用青盐刷了刷牙,口中又含了一篇薄荷叶,坐在南窗榻上自自在在地敷起脸来。她敷脸用的海棠蜜也是自己调制的,将红秋海棠拌入一大杯白蜜中,将花瓣捣烂,蒸晒十次,便能上脸使用了,每天早上敷一次,能够使脸色光鲜,容光焕发,冬天还能防止皲裂冻伤,尤其好用。
魏箩刚敷完脸,把脸上的海棠蜜洗干净,四夫人秦氏和大夫人李氏就过来了。
两人后面跟着两个穿红色龟背绫比甲的婆子,想来是给魏箩开脸的。
大夫人笑道:“阿箩的脸色真是好,昨儿睡得好么?瞧这小脸,哪里还用得着涂脂抹粉,嫩得跟水豆腐似的。”
大夫人这是玩笑话,就算脸色再好,成亲也不能不上妆的。只不过魏箩的脸色却是不错,大抵是先才敷了海棠蜜的缘故,一脸也不像个没睡好的人。
秦氏扶着魏箩坐在双fèng缠枝葡萄镜前,也笑了笑道:“咱们阿箩本来就好看,今日定是盛京城最好看的新妇子。”
魏箩头一次听到“新妇子”这个词,这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要出嫁了,一时间怔怔地坐在绣墩上,也没接话。
那两个穿红色比甲的婆子上前,瞅了瞅魏箩,若说方才还觉得秦氏的话太夸张,那目下便都忍不住暗暗点头了。两个婆子见过许多出嫁的新娘子,像魏箩这么漂亮的倒不是没有,只是没有她身上的这股灵和娇,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姑娘,有种说不出的韵味儿,让人既想牢牢地抓住她,又担心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她。
其中一个婆子由衷赞道:“新娘子长得可真俊俏,未来的姑爷可有福气了”
秦氏闻言,自然是高兴的,她素来把魏箩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如今魏箩要出嫁了,看着这屋里屋外红彤彤的灯笼剪纸,竟生生有种浓烈的不舍。只不过现在不是哭嫁的时候,秦氏便忍住道:“给新妇子开脸吧。”
两个婆子来到魏箩跟前,一人一边,拿着五□□线便往魏箩脸上绞。魏箩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脸颊一疼,轻轻地叫了一声。
婆子安慰道:“姑娘忍耐一会儿,您脸上的绒毛少,一会儿就完事儿了。”说着又迅速地绞去了两根,还笑道:“您不知道,前几天我给另一家的新妇子开脸时,那绒毛才叫多呢,足足绞了半个多时辰,后来那新妇子看见我就觉得脸疼。”
不止魏箩被逗笑了,连一旁的大夫人和四夫人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气氛总算活络起来。
开了脸后,便要开始上妆梳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