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魏箩醒来时,身边已是空无一人。
魏箩用过早饭,接过金缕递来的淡黄地珐琅彩兰石纹碗,用添加了薄荷叶的龙井茶漱了漱口,神情有些惘惘的。昨天赵玠真的来过么?还是说只是她做了一场梦?
昨儿魏箩太瞌睡,只记得后来赵玠抱着她上到屋顶,再然后就没有记忆了。她扭头看了一眼拔步床,床头还放着她刚才换下来的玉兰色薄罗衫儿,正是赵玠替她穿上那一件。看来不是做梦,赵玠委实来过,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这会儿还在不在山庄
魏箩有些心不在焉,金缕叫了她一声,她才恍然回神,眨巴眨巴眼睛问:“金缕,你一大早就在我跟前晃,是有什么话想说么?”
金缕点了点头,“小姐,今日是傅大夫给大少爷治疗腿伤的第一天,其他几房的夫人都去慰问了,您要不要也去看看?”
魏箩想了想,“去看看也好,你去把玉蓉也叫上吧。”
金缕应一声是。
魏箩回屋换了一身石榴红缠枝灵芝纹吴罗上褥,下面搭配一条月白色夹纱裙,外面太冷,又披了一件大红羽缎镶边狐狸毛的斗篷。她坐在铜镜前刚戴上一对绿松石耳环,梁玉蓉就跟在金缕后面过来了。
梁玉蓉比魏箩还怕冷,穿着焦月色芙蓉纹小袄和一片式褶裙,外面也披了一件斗篷不说,头上还戴着貂鼠昭君卧兔儿,手里揣着紫铜小手炉,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冷似的。魏箩一看她这身打扮,禁不住笑话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长白山过冬呢。”
长白山属于极度严寒之地,冬天大雪封山,天寒地冻,一般人在那里根本没法生存。魏箩这么说,只是打趣梁玉蓉穿得太夸张了而已。
梁玉蓉立即竖起眉毛,“好呀,你竟然笑话我?我这不是怕冷吗,以前又没来过这么高的地方。”
说着便要上来扒魏箩的衣服,两个小姑娘闹在一起,笑语嫣然,丫鬟们知道她们不是真的争执,便也没有上前阻止,均在一旁含笑看着。忽然,梁玉蓉停了下来,指着魏箩锁骨上一处红痕问道:“阿箩,这是什么?”
魏箩疑惑地眨眨眼:“什么?”
她云里雾里,直到梁玉蓉拿来一块小铜镜让她照了照,她才顿时明白过来。昨晚上赵玠不知什么时候在她锁骨上吮了一块红印子,到现在都没消下去,这个地方本来是不容易被别人看到的,可是两个人在打闹的时候,梁玉蓉不小心扯松了魏箩的衣服,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还好魏箩脑子转得快,心里恨不得把赵玠咬上一口,脸上却镇静道:“哦,山上的虫子多,昨天晚上洗温泉时不甚被一只小虫子咬了一下,没什么大碍的。”
梁玉蓉倒也没有多想,担心那“虫子”有什么毒性,对皮肤不好,还特地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回屋拿了一瓶消炎的药膏,让魏箩每日涂抹,以免留下什么疤痕。
魏箩没有拒绝,谢过了梁玉蓉的好意。
大夫人和魏常引住在庄子的锦机院,温泉的泉眼便在锦机院的东北角,在那里泡温泉,无论是对身体还是对治疗伤痛都事半功倍。
魏箩和梁玉蓉赶到堂屋时,恰见大夫人和其他女眷将一个男子送出门口。走得近了,魏箩才看清那人正是赵玠,赵玠身穿一袭藏青缠枝灵芝纹直裰,头发用莲花冠竖起来,以龙首白玉玉笄固定发髻。那玉笄正是魏箩送给他的那一个。
赵玠容止可观,进退有度,举手投足都是矜贵之气,与昨晚那个偷看魏箩洗澡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赵玠垂眼,正在跟大夫人说话。
大夫人将他送出门外,热泪盈眶地感激道:“实在是多谢靖王殿下,若不是您,恐怕小儿的腿”
赵玠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夫人不必将道谢挂在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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