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两名征西将军接连被那西凉君王立斩于马下。
原来西凉新登基的皇帝早做了打算,瞧见南朝政权新旧交替势在必行,想乘着此时南朝新皇登基,根基未稳之时封疆拓土,西凉前一番求娶长公主不过是用了个缓兵之计,只为等待最好的时机出兵。西凉早有准备,而南朝则是匆忙应战,再加上郑溶下落不明,南朝自然军心不稳,由此败仗连连也是情理之中。
连折两名大将的消息传回帝京,引得朝廷一片哗然,这些年瑞亲王虽未曾亲自镇守西北,可因着瑞亲王留下的余威远扬,周边诸国俱不敢来犯,便是西北最强盛的西凉也在不敢轻举妄动。如今瑞亲王不在朝中,生死难料,派出的两名将军又已血染沙场,以身殉国,一时间朝中群臣噤声,不敢出半个头,深怕一道圣旨便将自己派上了那修罗之场,白白断送了大好性命。
唯有隆昌帝幼弟恭亲王郑清在金殿上慷慨陈词,自动请缨,愿领兵出征。隆昌帝大喜,当朝封郑清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领兵三十万,征讨西凉。前番战事折兵不少,这三十万兵马一出,便是南朝最后的底子,而南朝现下唯一四角齐全的精兵,怕是只有皇帝身边的御林军了。
夜凉若水,皇帝寝宫里头却是一派春意盈然,香风袭人。赵妃十指纤纤,在皇帝额头上轻轻按揉着,手法十分谙熟,力道又拿捏得刚刚好。
赵妃偷眼瞄了一瞄皇帝的脸色,这都快小半个时辰了,郑洺双目微合,一直郁郁不发一言。赵妃一向得宠,对郑洺的心思多少也能猜出几分,她一面轻轻的揉着郑洺的额头,一面试探着道:“皇上又在为国事烦心皇上为国事日夜操劳,可毕竟龙体要紧”
郑洺眯着眼睛,并不理会她,眉头微微皱了一皱,赵妃知自己说错了话,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低头按揉,手法越发轻柔,良久方听郑洺懒声道:“朕前几日让爱妃长兄修缮先帝寝宫,现下进行得如何了”
赵妃软声道:“臣妾替长兄向皇上谢恩,皇上提拔长兄,臣妾一家子都跟着长了脸面,长兄他便是肝脑涂地也要把皇上的差事办好。”
郑洺打断她的话:“差事自然是要办好的。先帝福泽万世,朕这一回在百忙之中也赶着修一修先帝的寝宫,是存了思怀先帝的意思,所以马虎不得。叫你兄长带了上心些的人,将先帝寝宫的东西都一件件妥妥当当地移到朕的宫中来,再将每一处都用心翻修,朕派些人手帮着你长兄,一道儿把这事儿给朕办得漂漂亮亮的,替朕在先帝面前尽一尽朕的孝心,也叫先帝看看,这万里江山如今是国祚昌永。明儿便传你长兄进宫,你们兄妹聚一聚,你将朕的意思同他好好讲一讲,也不枉朕提拔他的这一番苦心。”
郑洺的这一番话叫赵妃思前想后的想了一整夜。赵妃跟在郑洺身边也有七八年的光景,深知这一位的脾性,他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一桩事情来,还叮嘱得这样详细,叮嘱完了不说,还要叫自己兄长来宫中一见,生怕自己不曾将话原原本本的传到兄长耳朵里。
这倒是奇了。身旁的郑洺已经入睡,赵妃却倚靠在撒花云纹软枕上,辗转难眠,那软枕里头惯着决明子,低垂的床帐里头,飘荡着决明子微苦的气味,只是那气味不能让她心平气和,反而越发烦闷起来。到底要怎么跟哥哥讲皇上的意思自己在皇上枕边,都没将皇帝的心思摸清楚,那哥哥又怎好办差若是有个什么差池,出个什么差错,听今天皇帝话里头的意思,自己娘家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皇上要尽孝心,要为先帝动些土木也是有的,可叫人揣测不透的是,皇上并不修先帝的陵寝,反倒要修宫里头先帝的寝宫。按理来说,若是光为了博一个至孝的名儿,断断也没有将那陵寝丢在一边的道理。
她隐约觉得尽孝心这一番话,有些蹊跷,反倒是像在掩盖着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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