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又一次停顿,只以为又遇到了世家大户的船只。
“不是不是,”船老大解释道:“这一片水道淤塞,吃水吃力地很,要想走得快也行,你们有什么不需要的东西,扔下去就行。”
这个要求得到了一片骂声,没有人好端端地把自己的东西扔下去,这船便如蚂蚁一般缓缓向前通行。陈惇眺望江面,只见江宽约莫只有几十丈,来往船只几乎贴在一起,小心翼翼,不禁想起唐朝时候,吴淞江阔二十里,故道深广,可敌千浦,北宋时尚阔九里,甚至到了国朝初年,最狭处犹广二里,怎么现在就缩成这么一点了?
吴淞江源出太湖,是太湖泄海之道,穿过京杭大运河,流经吴江c苏州c吴县c昆山c嘉定,然后入松江府青浦县,在上海县白渡桥附近注入长江,最后由太仓州出海,是一条黄金水路,苏州太仓松江府也是凭此和闽浙鲁晋等省份相连,甚至还可以直通海外,如此重要的水路,怎么会行船艰涩不便呢?
“太湖和吴淞江每年要清淤,”客商知道地一清二楚:“但今年吴江县的知县犯了事,官府没有组织民丁疏浚河道,水道都被淤泥给堵住了。”
“原来如此。”陈惇点点头,反正他并不着急,是一路赏玩罢了。
过了许多时候,这船终于行驶开来,众人还没来得及舒展一口气,却见远处河道一侧岸上,二三十个人摇着船儿,在一处地方来来回回,还有人冒着严寒,跳入水中,似乎在打捞什么。
“怎么回事儿?”陈惇问道。
“这是在捞石兽呢,”客商一努嘴:“吴江和震泽县交界处,濒河有个古庙,悬赏打捞沉在江底的石兽,说来也奇怪,都三四个月了,这么多人打捞呢,没有一个捞上来的。”
陈惇觉得有些意思,道:“是不是和尚指错了方位?”
“也不可能,就算指错了,”客商道:“你看水流方向,只要顺流而下去打捞,一定能捞得上来。然而这么多天,连个石头屑都没见着!”
“这个我知道,”旁边的好事者凑过来,神秘兮兮道:“据说河底有成精的鼋,把两个石兽当球踢呢!”
“滚滚滚,”客商怒道:“胡说八道。”
“那要不然又沉又重的两个大石兽,”这人不服气道:“不在水底,难道还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正说着,船老大忽然嗤笑起来:“哪儿有这样的事情,他们真是蠢到家啦,这样的石兽,想想有多重,怎么会被河水冲到下游去呢,我告诉你们罢,河底的土沙淤泥是软的,石头是硬的,只会陷在里头,一定越陷越深,埋在了河底深处了!”
众人恍然大悟:“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陈惇心中一动,趁船只停泊行人下船,也上了岸去。方才船老大声音洪亮,那正在打捞的众人都听得明白,一时之间恍然大悟,便要把船开到庙旁边去。陈惇抬头一望,见古庙居然就在不远处,便和尚薇一路走了过去。
这古庙并不简陋,反而香火不错,只不过门前缺了两个石狮子,看起来少了一些气势。几个和尚在门前揖客,看到陈惇,也热情地欢迎。
“施主,上香吗?”和尚问道。
“不是,”陈惇推拒道:“我是看到你这寺庙门口没有石兽,觉得奇怪,所以停留。”
“哦,敝寺因为年久失修,一场暴风雨之后,倒塌了大半,连门口两只石兽也倒在了河里。”和尚解释道:“如今四处求缘,筹得了善款,重新修筑,只不过门前的石兽请不到高明的石匠重新打制,所以就想着去捞原先的两只。”
陈惇见岸上两艘船只停在寺庙前方的江上,众人呼喝着打捞,有人还在长杆上绑着铁尖棒,在河底深处又戳又捣,然而忙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尚薇看了半天忽然咯咯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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