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章 北曲南戏(第1/2页)  明朝当官那些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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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杯换盏,又行了几个酒令,徐渭又单独跟陈惇喝了一杯,双目灼灼道:“你是个有趣的人,当日在沈府我就这么觉得。”

    陈惇面不改色道:“是吗?”

    “当今这世道的人多得是无趣之人,”徐渭嘿嘿嘿地笑着:“抓到一个有趣的,我可就要拉着你做饮中君子了。”

    “我对喝酒不感兴趣。”陈惇道。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吴兑凑过来。

    “对戏曲感兴趣。”陈惇道:“可惜我艺术素养不够,只会听,不会唱,更不会写。”

    “那你可以请教文长了!”吴兑又跟他碰了一杯,嬉笑道:“文长可是真正的大家。”

    徐渭喷他一脸口水:“自己玩的,说什么大家。”

    徐渭的天才是多方面的,他在中年以后曾经给自己的几项艺术创作搞了一个排名,说吾书第一,诗次之,文次之,画又次之。且不论这个排名有没有争议,真正被人忽视的是他的戏曲上的创作和研究。

    一部《四声猿》,被称为明曲第一,作品与汤显祖相称伯仲,《牡丹亭》的艺术成就有多少,《四声猿》只能过之,不是不及。

    《四声猿》实际上并非一部剧,而是四本折戏的集合,得名于《水经注》里的《三峡》。《三峡》中一句“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郦道元写的是“猿鸣三声”,到了徐渭这里成了四声,因为徐渭解释“要知猿叫肠堪断,除是侬身自作猿”,他自己发出了最后一声悲怆的猿鸣。

    除了流传千古的《四声猿》,徐渭还有一本戏曲论著《南词叙录》,这本书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它是宋元明清四代,唯一的一部研究南戏的专著,从南戏的源流和发展讲起,南戏的艺术风格和特色c声律c术语c方言的考释等等,这是脱颖于时代的,戏曲是让人羞于提及的“市井末技”,为文人所歧视,但徐渭看到了南戏的勃勃生机。

    这就是今日陈惇找他来的原因。

    “老弟,你今日是来干什么的?”徐渭哈哈一笑:“不会是要看我狂态,听我唱戏吧?”

    徐渭既然会写,自然会唱。他经常是“贳酒悲歌,意气甚豪”,喝醉酒就乱唱乱跳起来,见过他醉态的人都难以忍受。

    “请你写一出戏。”陈惇轻声道。

    “请我写戏?”徐渭挑了挑眉头:“我没有听错吧?”

    “你要是让文长兄写字c作画,都可以,”诸大绶惊讶道:“但我还第一次听到让他写戏文的,你是玩笑话吧?”

    诸大绶说的没错,如今这个社会,还并不是文艺创作空前繁荣的万历时期,此时书商费尽心思向徐渭这样的大才子求书稿都被拒绝,更何况是约一部戏剧呢?不是每个人都像汤显祖那样,毕生痴迷于戏曲,并不将之视为贱业的。此时若是书生放下身段写书c写杂剧,那就是“自甘下贱”的典型。徐渭就是再狂放,此时的他,对功名还是汲汲钻营的。

    陈惇默默地将《白蛇传》书稿放在了桌子上。

    徐渭捡起来一看书名,倒是笑道:“汉高斩白蛇起义,还是三塔记宣赞脱身?给你说实话,若是这俩,写不成戏。”

    “你看下去。”陈惇道。

    徐渭嘬了一口酒,眯着眼睛看了起来。不一会儿那边行酒令的孙鑨孙铤都过来了,看着徐渭拈着花生米往鼻孔里塞,顿时惊讶道:“这是什么盖世文章,竟叫文长如此忘形?”

    徐渭一会儿“啧啧”而叹,一会儿须发皆张,一会儿瞠目结舌,最后拍案而起,犹如痴狂:“真是千古传奇,千古传奇!”

    见徐渭露出狂态,众人都是一惊,而徐渭却仰天长啸道:“我读此文,如嗔如笑,如水鸣峡,如种出土,如寡妇之夜哭,羁人之寒起,如平畴炸雷,如鬼语秋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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