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屏风后的侧门方向响起了一阵掩饰不住的银铃般的笑声。夹杂其中一个清亮的男人声音传了过来:“我可以证明,梦周贤弟不是奸猾之辈,有时还有些憨直。”不用说这是侯方域在替梦周抱不平。另一个如出谷黄莺一样的声音道:“如果说奸滑么,那也是对坏人奸猾,对好人还是很讲信义的,姐夫说带我来,就一定带我来了,只可惜了那把红木椅子,说不定侯大人有多心疼呢?姐夫你何必要和那把椅子过不去呢,直接把那两个坏蛋的人头砍下就得了呗。”声音虽然好听,不过卞敏这话听起来可是够瘆人的,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孩子嘴里动不动就冒出砍人家人头,说不出是好笑,还是令人心寒?
原来这几位一直没有走远,躲在门后偷听,只是不敢发出声音,别人还罢了,卞敏可是憋了够呛。众人说说笑笑的出来,不防一个娇小的身影扑到了梦周跟前,梦周一愣,原来是柔柔。只见柔柔扑过来跪在梦周面前“咚咚咚”就连续磕了三个响头。卞赛开始有些疑惑,随即明白了什么,赶紧过来试图拉起柔柔,道:“你这孩子,有什么话好好说,快起来。”
柔柔也不出声,跪在那里不起来,任凭主人拉扯,只是无声的哭泣。柔柔和卞赛名为主仆,实际差不多是师徒,或者说是姐妹。柔柔八岁就被卖到虎丘卞赛所在的香园,家主让柔柔伺候当时年仅十五岁的卞赛,说是伺候,不过是陪着卞赛说说话,递个东西什么的,连端茶倒水卞赛都不让她做,八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呢?卞赛像对卞敏一样对待她,教她识字c绘画,后来又教她抚琴,下棋。这孩子也是聪明伶俐,一教就会,丝毫不亚于卞敏。如今四年过去了,柔柔的琴棋书画都有了一些根基,只是越来越不爱说话,只有在卞赛姐妹面前才偶尔说上几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聋哑呢。卞赛隐约知道这孩子原是苏州乡下人,父亲曾经经营一家丝织作坊,本来也是中等之家,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害得家破人亡,父母都没了,一个人被卖到虎丘。
看见柔柔哭得伤心,卞赛也难免难过,陪着掉起了眼泪。梦周无奈,俯身把柔柔硬拉起来,看着卞赛道:“你们主仆这是怎么了,哭起来没完,我好像没得罪你们吧?”然后拍拍柔柔瘦弱的肩膀,道:“有什么话慢慢说,是不是刚才那两个人是你的仇人。?”柔柔还是不说话,只是拼命的点头,眼泪流得更快了。
梦周让柔柔去洗一把脸,告诉她,一切都会为她做主,只要她不再哭了就行,要是再哭可就不管了。这句话管用,柔柔立时止住了哭泣,转身去洗脸。
梦周招呼大家入席,似乎他成了主人。侯恂也是无奈,对这个家伙他实在是没办法,也只好命令下人把杯碟重新换过,酒菜重新上来,其实他刚才也没有吃什么,想起这个,就生气,不由瞪了梦周一眼。梦周假装没看见,自己偷笑。经过刚才柔柔的插曲,大家心情都有些欠佳,还是卞敏看见了梦周的表情,掩嘴一笑,道:“原来姐夫也有耍赖的时候,当真让我吃惊。”
李香君在旁边扑哧一笑,卞赛狠狠瞪了妹妹一眼,她已经警告过妹妹不许喊梦周姐夫,可是根本不管用,卞敏只是冲她做了个鬼脸,这鬼丫头一定能猜到自己的心思,虽然嘴上说不让她乱叫,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她偷偷看了梦周一眼,只见梦周也向自己看来,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她心里就是一颤。卞敏却又嘀咕上了:“当着大家的面就眉来眼去,不知羞。”说的侯恂都笑了。侯恂吃了小半碗饭,放下筷子道:“你们几位随意吧,上了年纪不比你们,吃不下什么了,我去休息,让朝宗陪你们喝点酒吧。”看了梦周一眼,道:“这次就算补上了,下次不许赖我酒喝。”说罢,大家起身相送。
侯大人一走,大家也都放开了些,尤其香君,有未来的公公在旁,确实拘束得紧,现在马上变了个样,俨然以主人身份为大家斟酒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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