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品少卿这官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在说亲的一堆杂鱼杂虾中,算是好的了,三王爷再略一打听,云家女儿是个实打实的美人胚子,当即心花怒放,第二日便派人上门换了庚帖。
当韩修白知道时,云家已收下王府的聘礼,连大婚的日子都定好了。他想去质问,想带云映岚走,然而云家门房像防贼似的防着他,云映岚连面都没露,甚至连句话都未曾捎给过他。
三王爷和云映岚大婚那天,所有人都跑去凑热闹,唯有他一人满身狼狈,逃似得,一路驾马,奔回了兖州。
苏青荷全然不知这场婚事的促成,间接还有她的一份功劳,只道这云映岚与三王爷,一个贪恋权贵,一个耽溺美色,他二人的结合,还挺般配。
苏青荷不知怎么安慰韩修白,蹙眉想了半天,只温言道:“云姑娘这么做,许是有她的理由,姻缘这种事强求不来。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身体为重。”
韩修白隐在袖中的指尖抖了抖,嘴角扯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我懂。”吐出一口气,唇边的笑容扯得更大了,“所以我这次回来,准备安心地做我的韩二少,京城那种地方,我不会再去了。”
苏青荷弯眉看着他,眼里写满了三个大字:不相信。
韩修白有些僵硬地环顾四周,岔开了话题,“我去了京都不过才半年,怎么这兖州第一翡翠楼居然易主了?”
“这事也说来话长——”苏青荷懒懒地拖着尾音,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韩修白也没有要追问的意思,半驼着背,眼神空洞地落在地上,思绪好似顺着她那绵长的尾音飘远,又想起了些往事。
他想起他当初为了护住云映岚的名声,而在斗石擂台下拦住苏青荷,那是他第一次愧对朋友。然而追根究底,他会做出那个举动,多半也是欺苏青荷当时没有钱没有权,若当时站在台下换成是段离筝,他怎么也不会敢去拦。
面对弱者,人总是会不自觉地带着一份居高临下和理所当然。
然而不过一年的时间,他眼见着她从一无所有,到现在不仅身负二品官职,还拥有兖州城首屈一指的翡翠楼,从穿着补丁粗衣c处处受人欺负的乡下野丫头,到现在披罗戴翠,伙计们且敬且畏的大掌柜,而反观自己一身落魄,几缕乱发飘在眼角,他以前最注重风仪,发丝须要一根不拉地拢进冠里。
可现在呢,别说发丝了,他整个人都像是从饥民堆里爬出来的,韩修白看着笑容明媚的苏青荷,忽然有些自惭形秽,也有些愧疚,有些说不上来的酸苦。
他本不是个善于倾诉心事的人,更不会将自己的伤疤到处展示给人看,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苏青荷,就忍不住将这半年来憋在心底的苦水,一股脑地都倒了出来。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韩修白起身告辞。
苏青荷看着他踉跄着c生无可恋的背影,只道他没个一年半载,这心思是调整不过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荷宝斋有卢骞尽心照看,苏青荷白天有空便过去转两圈,花几张图样,更多的时候,她是留在宅院里,陪苏庭叶写字读书。
苏庭叶进学堂也有大半年了,字已经写得有模有样。苏青荷拿起他写得字帖,心下奇道这字怎么有些像段离筝的韵味?
从字上很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写字端端正正的人,做事必严谨。段离筝便属于那类人,每一笔每一划都像是仔细斟酌过,连字之间的空隙都像是丈量过,写出来的字像是一幅艺术品,像是精心雕琢后的玉牌。
而小包子这一手字,完全继承了段离筝的风格,每个字上的相同笔画像是印上去的,分毫不差。苏青荷摸摸下巴,恍然大悟。
犹记得苏庭叶曾经临摹过段离筝的家书,那时候他刚学写字,那封家书就是他的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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