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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东巡抚梁梦龙将簿册呈报高拱、张居正阅看,自是想受到二阁老嘉勉的,展读高拱复函,喜上眉梢,又问急足:“师相没有复函?”

    急足道:“江陵相公让下吏禀报抚台,朝廷有科道建言开胶莱新河,嘱抚台上疏阻罢之。”

    梁梦龙一脸茫然状,用力晃了晃脑袋,似乎要让自己清醒过来,良久方问:“开胶莱新河到底谁的主张?”

    “江陵相公说是科道建言。”急足答。

    “师相有没有说,因何反对开胶莱新河?”梁梦龙又问。

    “曾侍郎列十害以闻。”急足说着,把曾省吾的话转述了一遍。

    梁梦龙听罢,沉吟良久,道:“请藩台节堂来见!”

    “其功难成,不足济运,当建言止之。”布政使王宗沐听罢,直截了当地说。

    梁梦龙面有难色,道:“恐玄翁认同开河之议,不的,以张阁老的地位,没有必要迂回。时下漕河淤塞,运道受阻,玄翁不愿在老套路上打转,遂有此议也未可知。”

    “呵呵,”王宗沐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笑道,“谁不知江陵相与新郑相乃金石之交,若江陵相反对,自可直截了当陈情于新郑相,何必迂回?难道抚台的话,比江陵相更有分量?若果是新郑相决策,江陵相鼓动抚台反对,岂不是把自己的门生往火坑里推?想必江陵相不会做这种事吧?”

    梁梦龙默然。暗忖:师相曾经暗示,是他在玄翁面前举荐,方有其巡抚之任。可分明是自己在河南任布政使时有人望,玄翁赏识其才学,方破格任用自己的。从这件事足以窥出,师相与玄翁,恐非展示于人的至交知己这么单纯。

    王宗沐见梁梦龙良久不语,又道:“抚台,都说新郑相是有大气魄的,脑子里无条条框框,与北虏封贡互市这样的事,他敢决断,通海运这件事,不亚于前者。下吏以为,从运河入淮河,自淮河入海,不必非开胶莱河不可!”

    “此事体大,恐难决断。”梁梦龙摇头道。

    “正因如此,我辈反对开胶莱河,新郑相又想畅通运道,只好决断通海运。通海运这件事,二百年来反反复复提起,都不能实行,也只有新郑相敢决断,这个机会,不能错过!”见梁梦龙踌躇难决,王宗沐以诚恳的语调道,“抚台,通海运,破海禁,其功厥伟,史上是要记一笔的!”

    “就如与北虏达成和平一样,时人多无识见,众议汹汹,必讥我辈为喜功多事。”梁梦龙叹气道。

    “可时下漕运不畅,朝廷焦头烂额,此正是我辈主张通海运者的良机。”王宗沐道,他突然一缩脖子,“不过,新郑相炙手可热,触之者焦,抚台委实要三思。”

    梁梦龙踌躇良久,方叫着王宗沐的字说:“新甫,我意,不必冒然上疏,先给高、张二老投,言明利害,再做区处。”

    “难为抚台了。”王宗沐同情地说。

    当日,梁梦龙的函,就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这天辰时,高拱阴沉着脸进了中堂,把一份文牍重重往案上一摔,气呼呼地说:“这个梁梦龙,恨人!竟为开胶莱河列出十害,骇人听闻!”他昨晚收到梁梦龙投,阅罢气得连拍案,今早仍余怒未消。

    “山东绅民,自是不欲兴此大役,梁梦龙替我山东绅民说话,倒是有些担当。”殷世儋面露喜色,怡然自得地说。

    “喔?梁子怎么说?”张居正不露声色,边问边起身走到高拱的案前,拿过梁梦龙的函看了一遍,“呵呵,委实有些耸人听闻。”

    “他也没有到现场踏勘,怎么就知道此事难成?嗯?!”高拱像是和人争辩,“定是有人背后撺掇他!”说着,把目光转向殷世儋。

    “梁梦龙是玄翁一力拔擢,忠心耿耿,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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