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好字清清淡淡, 听不出什么, 因而越发显得高深,画儿可不敢给他算命,这是人家的看家本事,她可糊弄不了。
她咳了一声, 努力给自己挣一点体面“妄道天机有伤天和, 算多了怕是会遭了业债, 今日便算到这里了。”
画儿说着,端起瓷盆就要走, 还不忘狠狠盯了谢景均一眼,谢景均见状一笑, 将银子丢进瓷盆中,叮的一声脆响, 可比那些铜钱入内时哗啦啦的声音悦耳多了。
画儿看着那锭银子,展颜, 对谢景均大有改观, 却见一角青袍绕到了案前,她抬头,只见一个手持拂尘的男子站在案前看着她, 这人身量高挑, 凤眸肤白, 很是温润的长相, 竟让人看出一片慈和。
画儿更在这慈和之下看出浓厚的探究, 心中不免紧张, 却见那人一转眼,将视线挪到她收钱的瓷盆上“你离道破天机还远,不过口出妄言借此谋利,确实不好。”
画儿闻言,很是乖顺的点头,却见那道士将一枚小小的木牌放进盆中,道“给我算一卦吧。”
画儿看着那枚简陋的连一个字一丝纹路都没有的木牌,心中不喜,却不敢将这人当成个江湖骗子,她抬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道士“你不是说不好吗”
李玄微淡声道“说说也无妨。”
画儿上下打量他,只见青袍素雅,如松竹行云,比起道士倒更像个隐士,除了形貌,画儿再也看不出什么,她扯着披帛道“道长修为高深,而我道行却浅薄至极,自然是什么都算不出来。”
李玄微不语,静静看着画儿,分毫不让,谢景均见状,对画儿笑道“明知自己道行浅还要出来招摇,还不快回去,免得丢了贵妃娘子的脸。”
画儿此次未曾出言反驳,起身就走,一只脚刚抬起,却听一直在身后未出声的魏朔道“东西不要了”
画儿顿住,回身,正见魏朔静静看着她,他面上仍带着半块面具,身上却穿了件黑色袍子,是魏襄惯常爱穿的颜色,眼下他穿着,却又比魏襄更多出了几分孤寒,而魏襄,虽喜欢故作威严,但骨子里的随性柔和却是掩不住的。
二人气度虽天差地别,但终究是兄弟,眼下衣着相似,看着便越发相像了,让画儿很难不想到就是因为他胡说了些哄魏襄的话,害得她白白认魏襄当了许久的阿耶。
白做了无用功,说不气是不可能的,可对着这个人,画儿却气不起来,先不说那日把人家压倒,单就这人的气度,就让她觉得很不好惹,都说鬼怕恶人,如她这般识时务的精怪也是如此。
画儿对魏朔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软绵绵道了一声“多谢。”
说罢上前就要端了瓷盆,却听魏朔问道“宫里何时变得市井一般了”
画儿顿住,从他平淡的语气中实在听不出什么意思,不明所以的抬头看他“啊”
魏朔看着她,觉得她呆呆的,有些像年初养的那只猫儿“不拘什么身份,既然入了宫,便需规矩些。”
画儿明白,这人说她没规矩,是要断了她的财路,才第一天就被迫关门谢客了,画儿自然是不乐意,鼓着腮胡乱应了一声,反正魏朔又不时时在宫中,等他走了她再营业便是,反正他不可能专门跑到宫里来捉她。
画儿如意算盘打得响亮,转瞬就欢喜起来,也不等魏朔再说什么,抱起瓷盆便跑了。
她今日系了一对白玉禁步,跑起来玉石相击泠泠作响,衬着盆中铜钱碎银子相击的声音,出奇的欢快。
魏朔看着她翻飞的裙摆“她会摔倒吗”
李扶微摇头“不会。”
魏朔看着她绕过甘露门,转瞬没影了“你算出来了”
李扶微顿住“这个不必算。”
画儿今日摆摊算命之事预料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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