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郭县内原先的校尉府,此刻却是镇南王的公邸,本来王叙也住在此间,不过为了刘期母子,还是在城中寻了一处宅院,用以安置。
三进的宅院,说大不大,但在只住过农舍的刘期眼中,却是不一般。
望着王叙替他置办的新衣和文房四宝,以及桌上那几本崭新的书册,他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少年的憧憬,平静的眸子闪出一道亮光。
“小期,这段日子你就住在此间吧,先把这几本书熟读了,我再教你别的!”
“是的,老师师!”刘期还是那般口吃。
王叙淡笑一声,漫步离开。这刘期之母昔年也是书香门第,后来战乱之中家道衰弱,嫁予刘期之父,本身也是知诗书的。
“怪不得刘期日后能有成就!”王叙心中想道。
眼下刘期早已能够识文断字,只是因为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整日放牛补贴家用。
他本身是一块璞玉,王叙所能尽力的,只是给这块璞玉更好的环境温养,同时也不让其温养过度,再寻名师雕琢一番,日后必能绽放光芒。
校尉府内,王叙交接完事宜,便准备离去。
“子言,你且停步!”镇南王手持书册,叫住了他。
“王爷有何见教?”自从刘岭一战,两人早已不像之前那般生疏,只是这类公众场合,王叙还是低调为好。
“这旧郭县校尉一职,你有何打算?”镇南王见左右无人,直接进入正题。
“这!”王叙沉吟片刻,淡声道:“我确有任职此地的打算,毕竟这北地的百姓,都是我带回来的,离开之前,我想给他们一个交代!”
镇南王也是沉默,良久方道:“半月之后我等便要回京,此间你可有办法?”
王叙顿了顿,终道:“办法还真有一个!”
襄阳乃是荆州治所,荆州刺史乃是一方封疆大吏,负担着整个荆襄之地的军政大事,俨然是一个小朝廷。
这魏军南下有两条道,一路是从宛城发兵,一路破荆襄,顺流而下,达成灭楚大业。
另一路却是发兵淮南,直袭庐江,渡江而破金陵。
明显第二路难如登天,且不说长江天堑,单单一个淮河水系,就够魏国受了。
水系密布的庐江郡,魏军铁骑毫无半点作用,上流顺江而下的荆州援军,还可迅速到达战场,从此进军,殊为不智。
守江必守淮,便是这个道理。
与其进攻水系密布的淮河流域,还不先灭荆襄,打造一支水师之后,再顺江而下,便可轻而易举地灭掉南楚了。
所以数年前,魏帝才会从宛城发兵伐楚,只是有王则这么个妖孽存在,只得饮恨荆襄了。
眼下的荆州刺史,却是楚帝昔日的太傅谢机。这位谢太傅自从王则亡故后,便担起了荆襄的防务。如此要职,可见楚帝对他的信任。
数年治理,荆州之地,并不比先前王则之时衰弱多少,由此可见谢机本事。
备好礼品,王叙带着几个随从,便直奔襄阳而去。
太守府门前,送上拜帖,里面的便有人请他进去。
留下礼品,王叙留着那几个随从待在外堂,便随着太守府侍从,进了内堂。
府内布局颇为雅致,走过一处楼阁水榭,王叙便看到手持鱼竿垂钓的谢机。
其人须发皆白,但身子硬朗,一双老目之中没有半点浑浊;垂钓水边,整个人完全不为外物所动,就连王叙走到他身旁都未曾回应。
“故人之子王叙,拜见谢公!”王叙躬身行了一礼,神情恭敬道。
平静的水面起了波澜,谢机顺势一提,一只大鱼便从水中拉起。他接过鱼钩,解之甩到鱼篓中,便放下鱼竿回望王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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