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连婉卿若有所思地看着这醉春楼,芷容见她有想进去的意思,忙抱住她的胳膊:“你去哪儿都可以,就这儿不行,这烟花之地,小姐一个姑娘家,若是有了什么闪失,芷容就算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啊。何况让十三爷知道,他定是要生气的!”
“你也听见了,虽然是在烟花之地,可眼下不过是办了诗社罢了,能交结些人脉自然再好不过。何况你不是累了吗?只当进去歇歇,有吃有喝还有节目欣赏,何乐而不为?”
“嗯可是”芷容明显被季连婉卿说动了,但还是有些为难地皱着眉。
“行了行了,快别可是了,走吧走吧!”季连婉卿推着芷若就进了门。
穿过大厅还有一道门,门外有专门的收银台,两人付过银子之后,收银给两人每人胳膊上系上一根用红绳儿串了的琉璃珠,门边站着的两名身材高大健硕的门卫看到两人出示的琉璃珠,这才放行。
此时才算是进来了。
季连婉卿出身名门,什么样的豪华装饰没见过,却真未见像这样的。
以往季连婉卿见过的装修风格,要么金碧辉煌,要么清雅别致,总之都装修得怎么说呢?一团正气,好似如果有人敢在此地哪怕做一丁点什么不雅举措,都是十分不应该的,哪怕温馨些,也断然不敢将颜色运用得如此大胆鲜明,简直要说是孟浪大胆也不为过。
时间已近傍晚,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晕依旧挂在天边,但室内已点了上百支红烛,罩在绘了各式各样美人图的灯罩里,将整个屋子照得亮如白昼。地面是整块儿的花岗岩铺就的,连桌椅都是新奇的款式,桌子是五瓣梅花样设计,上好的雕花梨木,中间摆了花篮,放置着新近采摘的各类鲜花,香气四溢。
大厅边角都安置着冰桶,冰凉的水汽随着冰块的融化发散在空气中,将夏日暑气隔绝于厅外,使人一进来便觉得格外舒爽畅快。层层叠叠的粉色纱幔如云如雾,洋洋洒洒飘荡着,本来简单的大厅也被造出些百转千回的气势来。清脆的琵琶声在一幅巨大的百花图屏风后传来,整个会场气氛被调动得融洽而不失情调。
怪不得男人们爱来这种地方,倒不见得是这青楼的姑娘能比他们的妻子漂亮娇艳多少,不过是平日里在官场上便格外严谨谨慎,处处受礼教束缚,回到家中妻子还照搬女戒守着三从四德,连行房事都有人看着,当真无趣,哪比得上这里轻松自在?
男女之间,寻欢寻爱这种事说起来粗鄙,好像野兽似的,只顾及身体上最原始的冲动,但细想之下却全然不无道理的:两个人在一起若不快乐,其他一切都是枉然。
没有感情空有性,红颜易老悲白发,两人固然是不得长久的;但若反过来,只单单谈论感情,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交流,那这婚姻又有何用?不过说出来骗自己,其实无趣,只因道德枷锁故而听起来高贵一些,但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如果二者完全区分开来,双双都不会有好下场。
更何况,古往今来,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男人的劣根性,谁能有什么法子转变呢?曾经的季连婉卿独守空房的那些日日夜夜,也曾有过类似“悔教夫婿觅封侯”的感慨,现在,除了那一点了然的理解之外,更多的却是淡然了。
哀莫大于心死,说得大抵便是如此。
只是不知这些在在寻欢作乐的丈夫们,在觥筹交错之间,可曾想到过自己的妻子是否伴着一盏青灯,独自等了他一个又一个孤寂落寞的夜?
想到这儿,季连婉卿不觉笑了:女人啊,一旦嫁人,立马就成了男人的附庸,从前多骄傲,都要被一句“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压得喘不过气来,怨不得他,恨不得他,好也是他,坏也是他,生生世世只能是他。伴君侧,分君劳,代君忧,值得吗?
真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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