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黑色幕帘微微吹动,影影绰绰一人坐在帘后正中,另一人似是随从,弯腰俯在那人身边,坐在位置上的人正低声跟那人说着什么。
楼下议论纷纷,多数都是赞颂之词,那随从退下后,忽闻三楼争吵声。
“凭什么我不能坐这里我可是交了那么多钱的,今儿我可是带着我的一群朋友来的,你可别欺人太甚”
另一个恭敬的声音响起,不大不小。“刘公子不要生气,这事儿不是我能做主的,小的只是负责传话的,上头的人命小人叫公子挪步他座,只说是”那声音突然变小,低声私语,正好让向天阑的耳朵听到,“我家主人说您府上私藏的那一千两白银”
那人一听这话,立刻变了脸色,一言不发拉着他的几个朋友,沉着脸离开了。
这事儿刚消停下来,便有人来到向天阑面前,毕恭毕敬地行礼。
向天阑偷乐暗想总算知道要来恭迎我了吧。
只见那人对秦年道“这位贵客,我家主人诚邀您移步三楼入座听风台。”
秦年一脸茫然看着他,向天阑也是一脸震惊。
“我们在听风台另备了三个位子,贵客的三个朋友们也可以方便听曲,希望您赏脸入座。”那人说完再一次诚恳地行礼。
秦年转头询问向天阑的意思,向天阑一点头表示先上去看看什么情况。
向天阑怀着一副不应该啊的沉重脸色上了楼,一看四下,好家伙,贵宾席就是不一样。
清雅而不失大气,四角摆放着香茅,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大屏风,左边绣有白雪红梅的图景,右边屏上是春花盛开彩蝶双双之景,沉香的味道更重了,此处比楼下还要暖上三分。
放眼可将全景囊括,敛目可赏曲听风,周遭皆是权贵,对面就是表演台,眼下便是茶水糕点,佣人在暗处静候,向天阑不觉微笑,这生活真是美滋滋,就是哪里有点奇怪。
楼下有人叫喊道“今天弹的是什么曲儿啊”问完便有人附和。
帘后人动了动,立即有人迎上他在侧,他低语一句,那人便朝着帘外高声喊道“云公子说有贵客幸临,弹一曲逢此春。”
楼下叫好声一片,八成都没听说过这个曲子,曲名一出,向天阑执着茶杯怔住,眯起眼睛朝着帘后看去,奈何他的视力再好,可毕竟一层幕帘隔着,也没法透视。
琴声一起,众人骤然安静下来,只是弦音在楼层之间回荡,向天阑一听便知,这不是琴声,是瑟。
耳边辗转而来的是如涓涓细流般的轻灵声,音调不高不低,几声短促的清铃声,却不偏不倚地敲进听客的心房。
帘后人促弦作急声,如春风化雨,雀跃莺啼,隐约流水声泠泠,又似一场微雨,万物逢春,恰故人再逢,喜不自胜。
中间是不淡不浓的清平调,节奏渐缓,偶有几音如星子般坠地,教在场人听了莫不心动。
接而几弦连拨,瑟声加重响绝四方,几声高音过后又沉吟,往复几次,似耳语似诉情,似双飞翼灵犀对鸣,振翅齐飞。
众人正沉浸在这阵隽永美好的瑟声中,忽然峰回路转,音调又趋于平缓,一弦一声慢奏,情感平静却充盈,柔和却深厚,意境一下子变得深远开阔了。
尾声是一阵明亮悦耳的泛音,似勾勒出一派春和景明,弦动由快及慢,最后四声缓慢浑厚的散音作为一个令人回味无穷的结束。
众人耳听不够,喧闹声四起,扬声要再来,坊主像是早已习惯了,在一楼厅内站出来打圆场,帘后的乐师悄悄地离场。
秦年暗暗观察到向天阑的神色不是很好,凝着的眉头好长时间没有松开。
接下来请上的是几个琴姬救场,安抚一下众人不甘的心灵。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