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谢六郎的院子,季吴氏便回了藏鲤院,季海棠在外面的院子里剪了几株山茶花才随着老婢女去了七娘子与八娘子共居的翠林轩。
才入院中,即见一侧一片翠竹林,风动之处飒飒作响,那横在前方的房屋,在一侧又开了个隔窗,里面隐隐有些说笑与咳嗽声。
婢女进屋中去报季海棠来了,就看见谢沁芳迎了出来拉她进屋子:“你可让我好等,今儿怎么的也得用了饭再走。”
季海棠还未推辞,二人便已入屋中,这厅中置了几个汝窑瓶,案几上又摆着笔墨纸砚,瞧来书香墨色浓厚,季海棠便猜这二人是个极爱诗书之人。
方未在厅中停留多久,季海棠就被谢沁芳拉进了一侧寝居中,初入这寝居只闻着一大股药味袭来,有个白衣的瘦弱人儿躺在床榻上,一边朝竹林开着隔窗,有些阳光打进来,把躺在榻上少女的苍白面颊映得得愈发病态。
那少女要起身来招呼,却被谢沁芳按了一把说:“你不必这样见外,昨儿我与海棠玩耍过,她是个极好的人,不求这些虚礼。”
季海棠走进细看少女眉目,只见她双眉细长,双目含波,是个十分标致的相貌,只是可惜脸色不加,心中也有些可惜,撩了裙子坐在少女身旁笑道:“按理来说我是要叫你姑姑的,看你年纪还不如我,倒有些叫不出口了。”
少女虽病重,可是个剔透人儿,就拉着海棠的手笑说:“咱们几个不必在意那些老一辈的虚辈分,你只管叫我慧娘即可。”
季海棠也笑嘻嘻与她说:“你叫我海棠罢,多显亲近。”
几人说着又笑起来,只这少女体弱,笑了一会儿就咯咯咳嗽起来,一旁的婢女连忙给少女顺气端水,季海棠和谢沁芳倒有些无所事事,于是谢沁芳领着海棠到厅中赏玩字画。
季海棠是个“不学无术”的,于这些字画是一窍不通,什么“王羲之”c“卫夫人”c“谢幼度”,她也不过是听过,其实根本没见过人家的笔墨,就是见到了,这也是个睁眼瞎,只能附和着谢沁芳。
谢沁芳倒看出来她的痴傻,就哎呀哎呀笑道:“我怎么和你说这些,看看你都要睡着了。”
季海棠有些报赧,直说道:“我诗书不行,让你笑话了。”
谢沁芳说:“诗书有什么打紧,咱们又不求功名,只不过是聊以慰藉罢了。”
季海棠听她这一番说,不像是那些清高之人的作风,心中是越发有好感,便捉了一张帖子细看下去说:“我若是能空闲,时常来你这儿,你可得教我习这些诗书。”
谢沁芳愣了一愣,指着屋里的人儿说道:“我这个半吊子哪能教人了,慧娘才是个厉害的,前儿个还在注诗经,你若是真得了空,来找她教你,我在一旁跟着学。”
到底是怕自己的妹子受了冷落,季海棠颇为颇为感动,就说:“那你们一起教我得了。”
两人说笑一阵子,又听见屋中咳嗽阵阵,谢沁芳便携了季海棠进去瞧,只见那病弱的人儿从嘴畔撤下手帕来,帕上染了一口血
季海棠真没想到这人病成了这样,转脸就望了谢沁芳一眼,谢沁芳微微点头,低声说:“你作没看见即可。”
季海棠也点头,病人最怕人说病,你不关切她倒是好的了。
却说谢□□也没说什么,只咳嗽了一会儿就罢了,留着海棠用了饭,派人送了回去。
待季海棠回到藏鲤鱼院已经是天擦麻黑,看屋子的婢女说季吴氏去了谢老夫人那儿被留着用饭,她便不再多追问,在榻上坐着慢慢捋着这一大家子的情况,捋来捋去始觉得烦躁,端着茶喝了几口就说要歇息。
她方泡了脚,就听婢女来说谢靖那院子里的人求见,季海棠忙擦了脚唤人进来,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婢女端了个漆盒子来奉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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