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幻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又昏睡了多久,她在迷糊中听到了叱云南的声音:“如幻,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好开心呀!她终于等到了!
她摸索着周身,一边摸一边喊:“南郎,你快看看我们的孩子!咦?孩子呢?孩子不见了!孩子!孩子!”
许是睡得太久了,她都忘了那“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
也亏得她清醒了,知道刚刚那都是梦。梦里,她没有看见叱云南真的出现,只是听到了声音。她忽然发现,她已经想不起叱云南长得什么样子了,她忍着眼泪不让自己哭。
她只好用手抚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自言自语:“孩子,你再坚持一会儿。娘马上就带你,去找你父亲。你的父亲啊!他是威震天下的大将军,他一定会保护我们的。其他的人,他们!他们都要害娘!等娘出去了,等娘把你生下来,他们一个个都别想活!”
永巷里面,仿佛是万年不变的绵长河流。它给人的感觉,不是没有尽头,而是尽头的尽头,只会是比河流还要宽阔的海洋。
如幻抓起一把地上的蜉蝣尸体,塞到嘴巴里,嚼着嚼着,吐出一些她最不喜欢吃的翅膀部分。然后,当她咽下那些东西,有了一些气力,便继续往前走。
【二】
永巷之内,如同迷宫一般的分支岔路错综复杂,叱云南不得已让影士们一个个独单行动,寻找进入静懿宫正殿的机会。
不知怎么的,叱云南仅仅将红罗留在了自己身边。
他们两个人在原地等着。时间悄然过去,他们能听到的动静越来越少,但派出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过。
红罗再也按捺不下她心中的惶恐,她对叱云南说:“将军,您不能久留于此!红罗愿留下来,直到找到小姐为止。将军与拓拔余之战一触即发,将军不能出任何意外。”
从等级上来说,刚刚在场的任何一名影士都比红罗更有发话的权利。但他们全都选择了沉默,他们不怕因为得罪了叱云南而死,他们只是没有红罗这样爱恨分明的情感。
红罗也不怕死,她只是怕她死了,就再也没有人敢对叱云南说这样的话。
而叱云南却出乎意料的抬起手掌,拍在红罗的肩膀上。他用少有的柔和的语气对红罗说:“红罗,你以为我带影士过来,只是单单为了救一个李如幻么?”
红罗受宠若惊,问道:“难道……难道不是么?”
他们两个人都有很强的夜视能力。为了不再惊扰墙上的异卵,在这个黑白不分的永巷里,他们没有再点燃任何能够用来照明的东西。但即使这样,叱云南和红罗都还能识得出彼此眼中尘埃一般大小的微光,好像那遥远的星辰。
他们如此心平气和的谈话,好像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叱云南凝视红罗的眼睛,他在其中看到了自己,他问道:“在你眼里,本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红罗留恋着叱云南方才搭肩举动的一抹温存。那不同于叱云南跟如幻之间的情意,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可。
她无比怀念的回道:“曾经的将军,是个为了叱云家的荣光可以赴汤蹈火,将任何私情都放在一旁的人。但现在的将军,红罗看不清。”
红罗所说的,和叱云南所想相差无几。叱云南便推心置腹的对红罗说:“你是不是觉得本将军因为如幻一个人,而变得无能软弱了?红罗,你大错特错了!你不觉得变的人,是你么?你变得不再相信本将军了。你的眼里始终只看见如幻,我一要进宫,你就以为我是为了救如幻。我告诉你,救如幻根本不需要出动影士。我叱云南还没那么大方!”
红罗还是不太适应叱云南骤然缓和的态度,她追问:“那将军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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