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经完全沉进山坳, 天边晚霞也渐渐退去了霞光, 昭德街上开始热闹起来, 尤其公主銮驾经过,免不了好多人惊叹它的华丽, 二百禁军护送的銮车, 金漆红顶, 华贵非常, 卫珉鹇跪坐其上,盯着眼前的珠帘发呆, 愈接近裕园她愈紧张, 甚至紧张得有些不自在了, 周围的喧嚣都令人觉得恍惚。
忽然,不远处传来哒哒哒哒的马蹄声。
咦,这一带因为她的銮车会经过,早早有官军拦了马车和行马经过,怎么还会有人策马而来?
北堂曜一身玄色的喜服,头戴玉冠,二月的微风吹起他鬓边的长发,远远看见那香车里的身影,老远的,忽然感慨万千。
从前从前, 他是从不奢望身边有一人的, 他从深渊而来, 生于恶, 长于恶,毕生所求不过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可是有个小姑娘在那一年盛夏的夜里,带着一身香气撞进了他的怀里,从此便在他无趣的生命里刻下了印迹,从此便偷偷住进了他不太擅长情爱的心里。
马立车前,北堂曜扔了马鞭,扬声道:“本王观六殿下今日,眉梢带喜,定有好事将成。”
多么熟悉的语气,多么熟悉的句式啊!
卫珉鹇坐在銮车中,抱着白玉瓶,扑哧一笑。
北堂曜听见她一声细碎的笑意,不禁眉间也染上了愉悦的神色,夜幕已经落下了,一路都是红彤彤的灯笼,热闹又喜庆。
进了裕园,她径直被喜娘扶去了房间,北堂曜则被以肖止戈为首的南朝权臣架去前厅会客,肖止戈是奉密旨而来,联合上下权臣,恨不得用酒把北堂曜灌昏在喜堂上,最好灌得不省人事,不能人事。
崇云王多精明的人,时候一到就开始装醉,演技之精湛,让肖止戈望着他状似踉踉跄跄,实则步履稳健的背影摇了摇头。
手下有亲卫向他敬酒:“肖将军,恭喜恭喜!”
身边有权臣向他敬酒:“肖阁领,少见少见!”
门口还有一南宫孝宽:“肖大人,干了干了!”
算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嘛。
看客们,也来一杯吗?
*
大红的盖头还要等新郎官来揭,掐红採绿几个作为她的陪嫁一直伺候在新房里,眼看那对龙凤烛都燃了一截了,却还不见崇云王到来。
採绿悄悄扯了扯抱青的袖子:“抱青姐姐去看看吧,别让肖阁领真把王爷灌昏了啊”
好歹是洞房花烛夜,新郎不省人事还得了?
卫珉鹇坐在床上,紧张得手心都冒汗。
洞、洞房花烛夜
那、那不是要
陆海潘江扶着北堂曜踉踉跄跄往院子里来:“王爷!哎呀,门在这里!”
北堂曜转进他们住的正院,忽然站直了身子,回头看了眼,示意陆海潘江去前厅。
陆海潘江两人看着他一点醉意都没有的样子,心说果然!他们千杯不醉的主子,怎么可能就喝了那两杯就不行了!
奸诈!很奸诈!
北堂曜上前,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裕园的正院已经很宽敞了,但毕竟无法与宫中相提并论,绕过正堂往里,经过一道八宝垂帘才是他们的喜房,被红彤彤的绸缎妆点着,晃人眼睛。
“参见六驸马!”四婢见他进来,脆生生行了礼。
北堂曜点点头:“嗯,你们退下吧。”
“是......”几人鱼贯出门,但是揽白还有些犹豫,她素日就是给卫珉鹇梳妆的,她们家殿下的钗环可还没卸呢
“有事?”北堂曜见她们犹豫的脚步,问道。
抱青道:“殿下身边的杂务”
北堂曜轻声咳了咳,脸上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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