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祐琮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张惟昭:“嗯,我觉得你有这个胆量。你第一次见面就敢问我要酬金。”说着似乎还是觉得很好笑,哈哈笑了起来。
张惟昭也笑了。
笑声渐渐止息,忧郁的底色又开始在陈祐琮脸上弥漫开来。他一边用手波着沙子,一边问张惟昭:
“为什么玩沙子可以安神驱邪?这里面有什么道法吗?”
“万物皆有道法。”张惟昭简短地回答。
“道在尿溺,这样的遁词我也会说。你这回答太偷懒了。”陈祐琮是个好学的少年,他对张惟昭这样含混的回答并不满意。
“殿下说的对。”张惟昭笑了:“实际上是这样的,玩沙子可以使我们回到童年的状态。人如果回归到赤子之心,元神充沛,就不容易受邪魔侵蚀。”
“原来如此。”陈祐琮点点头。他停下了拨沙子的手,做出一副深思的状态,“可是我不记得我以前有没有玩过沙子。”
原本六岁以前的时光对他来说是就一团混沌。他知道自己是将近六岁的时候,生母去世,太后才把自己接过来抚养的。现在跟在他身边的那些年长的宦官和宫女也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服侍他的。其他的皇子公主都有奶嬷嬷,有从打出生就开始服侍的旧人,可以和他们讲童年的趣事,但从来没有人跟他谈论过他六岁之前是什么样子,他也没有着意去问。
可是那天崔氏的话,就好像劈开混沌的霹雳,一瞬之间让他看到了包裹在其中的许多时光碎片。可是也只是碎片而已,当他着意去打捞的时候,那些光影却像现在他手里握着的沙子一样,越是用力抓握,越是迅速流去。
想到这里,胸口那种闷痛的感觉又回来了,头也突突跳着痛起来。他很想长长地喘息,又怕在张惟昭面前失态,于是就站起来,走到两边的架子旁边,仔细端详那些沙具。
“哪些是你做的?”陈祐琮问。
张惟昭站起来,引陈祐琮走到一个架子前,指着架子上的沙具说道:“这些有的是我刻出来的,有些是画出样子,找陶瓷作坊烧制出来的。”
张惟昭很早之前就想要有个自己的工作室,开始准备沙盘和沙具。晚上闲来无事的时候,就跟着师傅张荣鲲拿着刻刀学雕刻。
张荣鲲对各种机关c器具都非常有兴趣,手艺非常好,虽然不是专门学雕刻的,但是刻个吕洞宾c何仙姑或者蓝采和还是不在话下。
张惟昭前世并没有拿过刻刀,但是她有绘画的基础。加上这里又没有什么娱乐设施,每晚刻一会儿,积攒下来也有不少沙具了。
但是只这样还不够,她前段时间知道自己将会接手陈祐琮这个案例之后,专门画了图样,嘱托师父找手艺好的匠人又烧制出来一批。
陈祐琮拿起了一个木制的玩偶,这个玩偶有着粗大的爪子,圆圆的肚子,尾巴拖在后面,翅膀巨大,蛇一样长长的脖颈高高扬起,面孔像龙又不是龙,张嘴露着獠牙,鼻孔翕张,好像在往外喷气。这个龙是张惟昭亲手雕刻出来的。
陈祐琮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却被它怪异又生动的样子吸引,拿在手里反复看,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龙。”张惟昭答道。
“这怎么是龙?明明这才是龙。”陈祐琮指着自己胸前大襟上绣着的团龙。
“这是大西洋州的龙。”张惟昭微笑着解释。这时候的人们已经开始对欧洲有所认识,欧逻巴c天主国c大秦c大西洋洲,都是对欧洲的称谓。
“原来他们的龙是这个样子。翅膀像蝙蝠一样。”
“还会喷火或者冰,会发出长长的吼叫声。”说着张惟昭拿出来一张纸,信手画出一条龙喷着火的凶恶样子,就像张惟昭前世里非常喜欢的美剧《权利的游戏》里的龙样子。手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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