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瓢泼。大风鼓满窗帘,灯不是很亮。玻璃窗大开,雨水躺进来,睡在大理石地板上。
凌晨两点过一刻,沈南逸坐在书房抽烟。没睡。他以手顺着额头,将头发往后抹去,红亮的烟头闪在眼中,像饥饿至极的野兽。
书稿堆在桌上,有的散乱于地面。近窗户的稿纸被雨水淋得发胀,一叠软塌塌。沈南逸没去捡,他只盯着桌上那本私,出神,大概是好几年前写的“无聊”产物。
耳畔持续着魏北近乎歇斯底里的声音,你还记不记得你都写了些什么!你答应我的你都忘了是不是!你他妈的老混蛋!
算起来,这应当是魏北第一次正式顶撞沈南逸。关于这本“书”,关于背后的那段故事,沈南逸其实记得,只是记不太清。他想起几年前那场染了血腥的性|事,想起在荒诞黎明,说出口的守一辈子。
不过这天沈南逸目光沉沉,垂眼睨着魏北说:“我不记得。”
“过去的事,都不要记得。”
沈南逸从浴室拿出毛巾,又宽又大,挺厚。裹在魏北身上,并没有多温暖。他声音低沉,倒是很轻。只跟魏北讲:“裹好,春雨淋了会感冒。”
魏北死死抓住沈南逸的衣袖,似努力去抓住一阵不可捉摸的风。太冷了,又或许还有别处更冷。他不断发抖,双眼睁大。红血丝缠着黑眼球,泛着似有似无的水光。
“我不准。我不准。”
魏北一直在念,他讲不出其他话,只得这三个字。
沈南逸却像哄病人,他瞧着魏北苍白的脸,微红的唇,牙齿白,舌尖也红。一张一合,简直在邀人接吻。沈南逸差一点就吻下去。他太久没碰魏北,像强行断毒的瘾.君子。身边没个人纾解欲.火,光是魏北修长脖颈上的淡青血管,已够诱人咬下去。
“魏北。回你房间去。”
沈南逸哑着嗓子,双手捏着给他裹拢的浴巾。
“不要多管。这些不是你该管的事。”
“我不准。沈南逸,你听到没有,我不准。”
魏北咬牙,发抖。他脑子里的记忆又全部涌上,比洪水滔天。
四年前,他们还未搬到锦官城时,京城沈宅曾起了一场大火。
魏北刚在沈南逸身边,见识过最最意气勃发的男人。沈南逸才三十六岁,后来推算,那本私的创作,是在这场大火之后。
那年,是沈南逸第二次出版地下书籍。据说第一次在他二十四岁,时隔十二年。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铤而走险,是真的走上险途。其实沈南逸也不为盈利,那点钱还真不入眼。魏北问他为什么。
高兴。沈南逸说,只是为了高兴。难道做一件事,需要特别崇高或正当或伟大的理由么。
不需要。
只是他没说,那本书是写的未来纪实。
以未来,喻今日。
地下书籍被查获,局子请他去喝茶。沈南逸进去,沈南逸出来。压根没受丁点影响。是谁在后面动手脚,不用打听也知道。
沈老爷是常在中南海吃宴席的人,能把沈父教成个铁血手腕,定不是什么心慈人物。沈南逸到家时,老爷子就端坐客厅。魏北傻兮兮地立旁边,吓得不敢说话。
保镖里三层外三层地守着,别墅灯火通明。沈老爷一头白发闪银光,身体健硕,目光狠劲。他双手放在铜质拐杖上,虎头是玉,虎眼是金。双腿岔开朝外,脊背挺直,不怒自威。这是从战场上带下来的,喋过血的威风。
沈南逸最初以为是沈父,没想到居然惊动沈老爷。严苛保守的大家长制家族,辈分观念极其分明。饶是沈南逸再怎么不可一世,也得乖乖在他爷爷面前低头。
老爷子却不看他一眼,只朝茶几上的几摞书稿抬了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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