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里歇一歇吧。”
高幸忍不住多看了眼已放下卷帘的马车,李嘉刚刚的神情与平时很不一样,那是种让人心生不安的不同。
马厥镇依着淮水一支分流而建,向着东南一百余里即是保信节镇的府城泸州。原定的路程在李嘉出汴梁时即被她改了个面目全非,舍弃原先定好的水路,专挑偏僻陌生的小径。即便这样,有几次还和行踪诡秘的黑衣人险些迎头撞上。若不是高幸异常警觉和随行的侍卫训练有素,就是有九条命李嘉怕也回不了梁国。
到了镇上已是戌时三刻,沿街屋舍俱是寂然一片,高幸寻了间尚留了盏灯笼的客栈。未想,李嘉才一入门,里边早已候了一人一蛇。
“六郎你竟然破天荒地迟到了,叫爷爷我好等哇!”老者拍着大腿,夸张地哭嚎着。
李嘉摸摸顺溜盘在膝上的小白:“吵死了。”小白很久没有见到李嘉,想她想得恨不得整条蛇圈在她身上。可这些年来,它的体重已肉眼可见的速度飙涨,到了今日亦全然摆脱幼时的萌态,成为一条彻头彻尾的——
“死胖蛇!快从我乖孙的身上下来,你想压死她么!”李家爷爷嗷嗷叫。
小白的蛇尾巴在地上甩的啪啪响,一双红眼睛委屈地满是泪,头埋在李嘉怀里死活不动:嘤嘤嘤!人家不是死胖蛇啦!
李嘉托着它确有几分吃力,在小白一扭一晃间已是面上发白,心道你真的要减肥了,小白
突然,撒娇的小白尾巴一抽,倏地从李嘉身上滑下,重重摔在地上。小白大怒,张着嘴嘶嘶一口要去。结果捏着它尾巴尖的手眨眼卡住它的七寸,五指一扣,白蛇咕唧一声,眼一翻,焉了。
不仅胖了,还依然这么没用,李嘉嘴轻抽。
李爷爷瞟瞟高幸利索地将小白圈成了个圈拎到了外面,鬼鬼祟祟地凑到李嘉身边:“孙儿啊,我看这小子不错哪。”
李嘉似笑非笑道:“是不错。”
“武功不错,长得还可以。就是比你大些,大些好,懂得疼人。”李爷爷拈着下巴三寸长的胡须:“比燕国那没轻重的糙小子顺眼,考虑考虑呗。”
“他是个宦官。”
“假如他不是宦官呢?”李爷爷眯起眼。
李嘉听着,眼里的阴沉得万里雪飘:“是与不是,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李爷爷研究着她的表情,嬉笑之色渐为严肃所取代:“六郎啊,你老实告诉爷爷,你的病是不是又重了?我就劝你,好好地留在广陵过清闲日子不好么,我就是搞不懂你这娃是咋想的,明明不是贪恋权势的人,非要卷进这摊子浑水里。”
李嘉被他念叨着心烦,瞥到高幸走了回来:“既然见到了我没事,你就带着小白回广陵去吧。”
李爷爷叨叨咕咕:“你从小就不愿欠着别人,麻烦别人,生怕因为自己连累着别人。可孩子啊,光是一个人在这世上是走不下去的,总有个时候要人帮你扶你一把。算了,我也不回广陵了,我和一同去金陵好了。”
李嘉蠕动着唇,半晌吐出两个字:“随你。”
“公子睡不着?”
李嘉坐在窗下望着地上清辉,嗯了声,道:“高幸,我们以前认识,或者说你认识我?”
高幸从阴影里走出:“公子想起来了?”
“没有,只是感觉。”
“那公子说这话的意思是?”
“我想说,我大致能猜出了那人把你派在了我身边的目的。可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是不能和你在一起的。”
高幸站在她身后沉默了下:“那萧和权呢?”
“大概,也不能吧。”李嘉笑了笑。
“为什么?”
“因为我病了啊,有个词叫慧极必伤,我就是这样。”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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