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不上的人真将军?”
薛明琅一下不大听得明白。
其实她读过很多书,自小都是母亲教的。
在读书上,她也有超乎寻常的天赋,更觉得书中的世界,自来比真实的世界要简单很多。
比如她父亲,比如她母亲,甚至比如
眼下。
书上写,好马遇到明主,就会变得很乖顺。
这个她能看懂。
但薛廷之这一句话,明明似乎是同样的意思,可她听起来却如坠五里云雾。
也许是看不懂这一位庶兄脸上那莫测的神态,也许是琢磨不透这话里藏着的意思。似乎敬佩满怀,仿佛踌躇满志,状若感伤旧事
薛明琅小小的两道眉皱了起来,咕哝着问道:“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大风?是夸父亲,还是夸你自己?”
闻言,薛廷之却暂时没回答。
目光落在那不断游走在马身的大毛刷上,平静又深邃。
直到一点一点将那些外泄的情绪,收敛下去,他才静静道:“是夸大将军。至于你,年纪还太小。等你长大了,会拥有自己的马,但不会是大风。”
可她只喜欢大风。
因为这是她几乎毫无印象的父亲的马。
尽管它瞎了一只左眼,但据说薛况的宝剑,便是它从千军万马的废墟里衔出来的。
薛明琅的情绪,一下有些低落起来,精致的眉眼,也垂了下去,长长的眼睫毛盖住了她眼底的神光。
她慢慢地把手放到了盛满了水的大木盆里。
如果没自己摸过,她是不知道的,刚从井里打出来的水,其实比外面的空气,要暖和一些。
“那父亲为什么要给这么好的马,起名叫大风?”她声音闷闷地,“这个名字,太普通了。”
“大风起,云飞扬;威加海内,归故乡;安得猛士,守四方”
薛廷之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点的沙哑。
但是很迷人。
他的刷子有很合适的力度,仿佛十多年来,这件事已经很熟练reads;。
“如果你去过塞外,就知道这个名字有多好。”
“深秋里下雪的时候,戈壁上的黄沙,会被天上掉下来的白雪盖住,像是一床鹅绒。”
“晚上月亮出来,你站在城墙上,拿个火把一照,四下里都是白。”
“看不见戈壁的影子,也看不见翻滚的黄沙,满世界只有白雪,只有狂风”
“你如果骑着它,提着弓刀,在雪野上奔驰。”
“它把四蹄都甩开,踏在雪上,很重,但会让你觉得很轻。像是携裹着大雪的狂风,从雪地上吹卷而过。等它跑过去,卷起的雪,就会把马蹄的印子盖住,半点看不出来”
仿佛平直的语气,却偏偏给人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薛廷之说完这些,便没有再说话了,只是摸了摸马头,微微地笑起来。
“大风”
薛明琅却一时怔忡。
他说的,是父亲吧?
大雪满了弓刀,他骑着马,从城外那一片磅礴的沙雪上过
院子里,一下没有人说话。
只有毛刷从马身上刷过的声音,越发衬得周遭安静。
天穹上的暮色,已经渐渐地盖了下来。
刷完了最后一条马腿,薛廷之看了看天色,只对她道:“天晚了,虽然夫人病已渐渐好了,你也该回去了。”
这原是很正常的一句话。
可没想到,薛明琅一听,却像是被人戳着了哪里一样,一下伸手向着木盆里一拍,“哗啦”一片水花溅起来!
“不要你管!”
声音尖锐,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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