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没?帮我个忙。”
他引白晓梅到走廊边角,压低声音说:“我跟药房的老洪定了七瓶丙种球蛋白,你能不能替我去取,钱我已经付好了。”
白晓梅反问:“你自己去不行么?”
“我怕撞见秦主任。”
白晓梅了然:“又是偷偷帮哪个病人开的吧,金大夫,球蛋白属于紧俏药品,开处方得经院长审批,你们老是违规操作,迟早生出事来?”
晏菲站在一两米外,见景怡含笑不语,猜他大概同药剂师搭伙偷偷把医院的药品拿出去高价出售,还以为这是只披着人皮的黄鼠狼,却听白晓梅说:“那药680一瓶,十瓶接近七千块,我的天,是我一个半月的工资。上次您送了三瓶给那肠梗阻的乌大姐,又送了五瓶给胃切除的陈司机,这次干脆上十瓶,记录连创新高呀。敢情这球蛋白在您眼里跟脉动差不多,见谁状态不好就随手递两瓶,他们说得没错,您的确钱多得没地儿烧了。”
真相居然如此,晏菲见过援助病人的医生,但如此慷慨的倒少见,于是黄鼠狼形象立马变成穿貂皮的雷锋,对他的兴趣更浓了。
景怡申辩:“77号床的陶阿姨上周不是割了小肠吗,术后还伴有胆汁反流,进食困难,严重营养不良。她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儿子失业,带着媳妇孩子在家啃老,陶阿姨为省钱,连维持治疗的基本药品都舍不得用,这几天她情况很不好,随时可能出现休克,你说我们能眼睁睁见死不救?”
白晓梅懒得跟他多话,吁唏道:“那好吧,您要当活菩萨,我还能做拦路小鬼吗,可是招呼打前头,万一被秦主任抓到,我可得实话实说。”
“那当然,你不说我也主动自首,绝不连累你。你拿了药直接给陶阿姨挂一瓶,剩下的放到休息室那个带锁的冰箱里,从今天起按一天一瓶的量给她用,谢谢啦。”
“嘴上说谢谢就完啦?都没点实际的。”
“谁说没有,你替我给陶阿姨打十次点滴,我请你吃十顿饭,地方任你挑。”
白晓梅这才心甘情愿接下差事,行动前不忘把晏菲拉到身边,引见给景怡认识,她在晏菲的名字前加了一堆溢美之词,什么“当年我们班成绩最好的”c“实习时评分最高的”c“校花”c“才女”,顾盼自豪的形容像推销员向客户兜售高端产品。
晏菲嫌她太粗白,嗔道:“快别浮夸了,我只是个小护士而已。”
她嘴角微抿,含着一朵彩云般柔媚的微笑,这是她对着镜子演练无数次后炮制出的经典汤之一,需要时便现卖现做来一碗。
景怡其实早发现白晓梅身后的美女,对男人而言,美丽的女人犹如磁铁,即使心无邪念,视线也会被那股天然引力牵扯。当晏菲大方的与其握手时,他微笑伸手握了一下,同时点头致意。
动作力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能充分表达友善,又无有轻薄之感。通过这些新信息,晏菲进一步确认,对方所体现的良好礼节优雅仪态均标志他来自上流阶层。
这样教养严谨的男人一般会以绅士自居,初次相识也绝不会把女士晾在一边。果然白晓梅去后,景怡便主动同她展开礼节谈,寒暄中晏菲得知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士,复旦本硕连读,后获德国慕尼黑大学医学博士学位,在亚洲医院工作达九年。这些基本情况只看介绍栏也行,真令晏菲惊喜的仍然是他在寒暄中所展现的风度。
寻常人在与陌生人交流时总会问一些令人尴尬的问题,比如“你老家在哪儿呀?”c“你现在住哪个区哪条街?”c“你穿的衣服好漂亮,在哪儿买的,什么牌子?”c“你父母也在上海吗?干什么的?”无一不是穷人遮之不及的痛脚,被问及时那种羞耻慌乱难于言表,通常会在心里狠骂不识趣的提问者,脾气刚躁的当场甩脸子也不稀奇。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