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孤月高悬的时候,在林中辗转多时以迷惑追兵的七弦和温念远终于寻着了水源,一条清浅的小溪流穿林而过,倒映着溶溶月色,随微风漾得波光粼粼。
小溪水位太浅,堪堪能够没过脚踝,水底卵石及石上水苔清晰可见,手指粗细的小鱼和几近透明的虾子在其中摇头摆尾地游曳。
这样浅的溪流自是养不出大鱼的,温念远探头看了一眼,便知这小鱼小虾皆不够果腹,便先往林中拾了柴火来,升起火堆让七弦取暖,自己往林深处去寻些野味。
看着弟弟的身影摇晃着隐没在莽莽林间,七弦收回目光,伸手捡了一根木枝,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着那火堆。
橘黄色的火焰明灭跳动着,于微凉的夜里散发出阵阵暖意,哔哔剥剥的声音响在耳边,倒有了几分热烈的味道。
火光映出七弦那张脸来,此刻四周空无一人,他嘴角依然挂着一缕若有似无的微笑,眼神却深邃无匹,静静地望着那火堆,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事情。
他这一生,便如他曾与青桐所言,一直行走在光与影的交界处,若隐若现c半明半寐c似虚还实。
阴暗角落里那些阴谋诡计,如日复一日孽障滋生,在无人知处不断酝酿发酵,张牙舞爪。
可无论如何,都不过一己一身之事罢了,他天长日久只做那清醒冷漠无情又似情多的看客,引那狂风骤雨却又独善其身,谁知此回终成局里人。
能引动整个江湖竟相追逐,或者倒也不负盛名。
可惜实则他已不是当年那些需要这些盛名负累以证明自身存在的少年人,尤其温家事了后,他是真心厌倦,也曾打算帮过青桐后不如与温念远浪迹天涯。
如今浪迹是浪迹,不过却是逃亡了。
柳家案已过去良久,即便是他七弦要查,其实也未必能找出真相,可青桐方一露面,就牵动这浩大声势。
说明什么?说明柳家案水深?
算是也不算是,七弦眯起眼,大概,他这一动,寻的是旧日的亡灵,却不小心触及了今人的某根神经。
一出手就灭了一个千鹤观,他可不信仅仅只为嫁祸他七弦,他还知道没这么大脸面。
“想什么?”七弦还在沉思,耳边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抬头就见温念远立在他身前,一手捉了只还在拼命扑腾的野鸡,鸡毛顿时飞扬。
笑眯眯地看着温念远忙将飘到他眼前的鸡毛拂去,七弦收敛了深思神色,戏谑道:“我在想,不知我家弟弟烤野味的手艺比之他煮面的手艺如何?”
大概是被这一问所激励,温念远顿时忙碌得像只勤劳的小母鸡,蹲在溪边杀鸡拔毛,架起来放在火上烤,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远远看着倒也颇像模像样。
就连只是随口调笑的七弦,看到他这幅架势,都觉得腹中有些饥饿,忍不住期待起来。
当然,很快当他艰难地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接过那只半边已经焦香四溢半边却还夹生的可怜野鸡的时候,忽然深深地为这只落入温念远手里的野鸡感到憋屈。
它本来还能拥有一个漂亮完整的鸡生的,就算被猎户捉了带回家或者卖到酒楼里,起码能自豪地成为一道香喷喷的菜肴而不是这种人嫌狗厌的咳咳。
默默地把烧焦的那半只扔掉,七弦重新串起还夹生的半只野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导致的后果便是最后两人都没有吃饱,最后自知愚钝的温念远下溪捉了一兜小鱼小虾,煮了点鱼汤。
野生湖鲜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天然生成的小鱼肉质鲜美c入口即溶。两人围着火光而坐,头顶朗月,林有清风,不远处流水潺潺,一人一口鱼汤,端的令人有一种良辰美景岁月静好之感。
温念远眼中倒映着七弦优雅喝汤的模样,满满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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