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里没一个好东西。

    龙庭国际大酒店的顶层套房里，慕瓷妆都没卸，阴着一张脸坐着，旁边站着悲愤交加、拳头攥得死紧的小助理。

    “杨严冰真那么说？”一触即发的气氛里，慕瓷缓缓地开了口，她的神情很冷，语气又比声音更冷了几分，二十四岁的少女，漂亮的脸蛋和纤细的颈，映着灯像是泛着莹润的光，一如其名，就像瓷。

    “嗯！”小助理点头，拳头又紧了紧，义愤填膺地讲述无耻之人的可恶行径，“我去水吧买水，刚好碰到他，他就问我你睡了没。我有点奇怪，一个副导演怎么会这么问，但也没多想，就说你在看剧本。他倒好，直接说你可以晚点去他屋里看……”

    慕瓷抬腕看了看时间，十一点五十七分。大半夜能看什么？夜光剧本？这暗示不光小助理明白，慕瓷一听也是秒懂。

    什么？why她能秒懂？因为她刚进娱乐圈三个月，收到这样的明示或暗示已经不下十次。

    在第一次被如此骚扰时，慕瓷曾天真地问经纪人：“小透明就没有尊严吗？刚入圈就活该被轻视？”

    经纪人叫裴陆，是一个嘴巴比砒霜还要毒的美男子，听到自家艺人竟然发出如此蠢的一问，点点头：“对啊！”他答得理所当然极了，“你一没作品、二没经历、三还没演技，整个一三无产品，还想被尊重？”

    慕瓷：“……”她为什么想不开要来自取其辱？

    本来气愤不已的慕瓷被经纪人这么一怼，怒气值顿时降低了几分——倒不是因为她多听裴陆的话，而是她明白了这个圈子的“规矩”。没有人能凭一己之力打破存在已久的“潜规则”，她更不会自不量力，更何况她进这个圈子的目的又不是为了红，所以，她能做的，就是明哲保身、敬而远之。

    调整好了心态，之后再二再三再四……被“邀请”，慕瓷的反应明显比之前要淡定许多，只是小助理的一句话戳到了她的神经。

    小助理说：“瓷姐，你说咱们这么不给杨副导面子，他会不会使绊子删减你的戏份啊？”说到戏份，慕瓷真的就不能忍了。

    天地良心，她老爹砸了上百万才把她送进娱乐圈，她却三个月都没得到时机接近那个人，好不容易接到一部那人参演的戏，然而，整部剧有上百场，她总共就三句台词。

    三句啊，朋友们！“你好”“我是”“再见”就没戏了啊！

    越想越觉得这笔生意不划算，慕瓷是真的想撂挑子，国富同志——也就是她爹——却不肯依：“你试试！钱花都花了，哪有要回来的道理？你就算不为自己，为了你爹也要试试！”

    想到自己被送进娱乐圈的原因，慕瓷无语凝噎，再想到杨严冰那矮小肥硕的身躯和油光满面的脸，她真是被烦得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睡不着能干什么？玩游戏。只可惜，心情差，手气跟着也不好，慕瓷连玩三局都输了。她又登上b站想看新番，可是，挑来拣去也没找到想看的。她木着一张脸，点开了一个原创音乐网站，窗外突然一声雷鸣，惊得她手一抖，不小心碰到了首页一个链接，等再回过神来，那首歌已经唱完了。

    慕瓷敷着面膜，仰躺在床上，很慢很慢地眨了眨眼，她像是被人勾了魂儿似的，一次又一次地点下重放，男声清润，余韵悠长，她听得都要醉了。

    那一晚，网瘾少女慕瓷几乎翻遍了整个网络，愣是没找到这首叫作《岁暮》的歌曲的直播，这让她一腔急于打赏的心情全无施展之地。半夜两点三十一分，小助理第五次发来微信提醒她该睡了，她恋恋不舍地又把歌儿听了一遍。套房里的冷气开得很低，她裹着被子，喃喃地说着歌手的名字：“清时。”

    叫这么好听的名儿，人一定也很帅吧？

    她笑了笑，就这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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