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江浸月打娘胎落地起,干过的最富有创造力的壮举。
四下寂然,风声都小了些。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救她的护卫愣在右侧,齿间泄漏一两声隐忍至极的笑。
左边“咯吱”声刺耳,像是某人在抠扶手,看她的眼神也终于起了点真情实感。
而这情感太过炽热,热得江浸月不敢抬头。她咽咽口水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幻觉,她哪有这胆
可喉间酸疼感却在提醒她,她真有这么大胆
她一点点松开他的手,想逃,陆欢却飞快反手抓住她的腕子,往过一拉。她的心猛然大跳,本能地闭上眼,默念阿弥陀佛,吾命休矣
然后就“休”了。
小脑袋软趴趴地搭在扶手上,上下眼皮紧实得跟河蚌一样,像是真昏倒了,可当头快滑入那滩脏兮兮的黄水里时,她又能及时绷住脖子不动。
陆欢
他心里本在酝酿风暴,经这一遭,郁气就跟露水遇朝阳般,嗞,没了。没得莫名其妙,又闹得他哭笑不得。
又没打算把她怎么样,至于么
晃晃她的手,没反应,他攒眉,加大力道。她便软若无骨地由他晃去,铁了心就是不肯睁眼。
嘿,这人,吐了他一身,临了还赖上他了
陆欢脸色实在一言难尽,突然就有点想把她怎么样了,闲闲地举高手,晃得越发卖力。
江浸月胃里翻江倒海,仍强摁着眼皮,不动就是不动,动了就全完了,她才不傻呢哼。
护卫揉着肚子大笑,“主子,你看你把人家姑娘吓的。”
陆欢白他一眼,他立马扭头去打发围观人群,余光藏笑,转身时总有意无意地往他们这头刮。
江浸月发现他不再摇自己,以为终于挺过这关,暗自松口气等他放手,不想竟等来股温热气息贴面而来,伴随浅淡药香,顺她鼻尖直烫到耳边。
除了自己细微的吞咽声外,还听见他故意压低声线,“这么晕,要不要到湖里清醒一下”
小心肝骤然哆嗦,她刷地睁开眼,同那双深邃凤眼不期而遇。
方才因光线缘故,她并未瞧清陆欢的脸,现下两人鼻尖几乎够着鼻尖,她什么都看清楚了,清楚到都能数出他有几根眼睫。
还真是很好看的人,脸上每一处都生得精致,眉宇间尽是清澹君子风,一笑醉倒山月,可是
真的好可怕呜呜。
陆欢看她从惊讶到害怕,再到现在面如死灰,可怜巴巴像只待宰的羔羊,他那点坏心思又开始冒头。
凑近托起她的下巴捻了捻,像个十足的恶霸。
“醒了”
江浸月点头如捣蒜,努力往后缩。
陆欢唇角牵起似有若无的笑,贵气与匪气浑然天成。觉得她下巴手感不错,便又捻了捻。
“还晕吗”
她立即把头摇成拨浪鼓,杏眼清澈似潺潺溪水。
还挺识时务。
陆欢哂然,觑了眼身上的污秽。
江浸月讪笑,左顾右盼地嘟起嘴,“对不起。”声音细软,如羽毛轻盈点过水面。
陆欢心头一荡,垂眸再细看这团小东西。
人湿答答的,眸子也湿答答的,透着股天然的无辜劲儿,把他轻轻裹在里头。浓睫细颤,水汽在她睫尖凝结,滴落他心田,握在手里的那截藕腕也变得灼手。
是不是有点过了
念头飞闪,旋即被他抛去爪哇国。
过什么过明明是她犯错在先,他只是小惩大戒,一点都不过哼。
他冷下脸,随手把她拎到旁边一丢,“陆澄,带江姑娘下去换衣服。”
免得冻出个好歹来,又要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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