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说这话时的模样,岚琪完全能想象出来,虽然一屋子的人尴尬,可她心里明白,人家是在为她担心为她着急,说难听的平贵人算什么东西,她的确犯不着去和她计较,自己全身而退尚好,若有什么闪失,实在不值当。
“娘娘,您若没什么吩咐,奴才就先告退。”李公公尴尬地笑着,又殷勤地说,“娘娘安胎要紧,过些日子风一吹还要扬柳絮,到底永和宫里干净安宁些。”
岚琪点点头,她知道玄烨是担心她,可做什么还要隔着个李公公来“教训”她,有什么话不能当面来说吗,眼下的他已经不想再见到自己了吗?
“李公公,你回禀皇上。”岚琪扬眉望着李总管,“我并非闲得发慌没事找事。”
李公公满面堆笑,一连串的,“是是是是”
岚琪微微一笑:“你告诉皇上,我是吃饱了撑的。”
屋子里瞬间陷入寂静,德妃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神圣不容亵渎,李公公半张的嘴不知是开是合,等一众人回过神,环春赶紧让绿珠几人照顾好主子,自己麻溜儿地拉着李公公出来,急得脸都绿了,小心翼翼地说:“李总管您可千万不能把这话带回给皇上听,这样大不敬的话传出去,我们娘娘还不要给人笑话死了,再万一皇上动了气,往后可怎么好,连带您也要受牵连不是?”
李公公脑袋晃得拨浪鼓似的,无奈地笑着:“在宫里这么多年,从先帝爷那会儿到现在,还是头一遭遇见这样的事,娘娘的脾气原来也能这样拧,十多年看着娘娘温柔地陪在皇上身边,果然老实人逼急了不好对付。”
环春急道:“您瞧您这话说的,奴婢可更不知该怎么好了。”
李公公反而淡定了,冲环春一笑:“你这么多年还没长心眼呐,这样子才好呢,娘娘此刻若是一言不发,我回去没话说,万岁爷一定担心娘娘是不是受委屈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又是多出来的事。可这句没头没脑地话堵回去,皇上才知道娘娘好着呢,这是他们俩的默契,你想想我刚才说的那两句,皇上还能对第二个人说吗?我这一趟没白跑,过年以来心就没踏实过,今晚总算能睡个安稳觉。”
环春听得一愣一愣,看着李公公乐呵呵地要走,她赶紧跟上来说:“李总管您说的轻巧,可这样子我家娘娘不能出门了,才在平贵人面前的威风怎么办呐,平贵人还不得更嚣张了?”
李公公笑道:“杂家来这里说了什么,外头哪个人知道?娘娘再两个月就生了,不出门再正常不过,再者说,两人都这样隔着空叫板,还能不见面?你赶紧把永和宫收拾干净,随时准备接驾吧。”
环春还是不踏实,可李公公到底走了,等她回来看主子,岚琪安安逸逸地靠在大软枕上闭目养神,发现她走近了,才问:“李公公走了?”
“是啊。”环春应,皱了眉头想半天说,“娘娘您刚才那句话,万一把皇上惹恼了呢?奴婢求李公公别说,可他不肯。”
岚琪却笑:“若是恼了,也不过继续现在的光景,可若这句话能解开我和皇上的心结,多好啊?”
“可是您”
“你想说,我一向谨言慎行是不是?”岚琪微微叹息,“这一段日子我迷茫得很,人生的路明明是看不见的,可我却觉得自己好像走到了岔道口,这些天和皇上拧着,我倒是想明白了,往后的路也知道该怎么走,心里越来越敞亮。”
环春不大信:“那您今天还对平贵人发脾气?若是没有怨气,何至于动手啊?荣妃娘娘那样劝您,您都不肯听,这会儿又说心里敞亮。”
岚琪却道:“对平贵人发火,那是攒着之前的不高兴,你还真当我是佛爷?再说我想通了,也是近来才有的事,至于荣姐姐劝我,我就是想和皇上和好,也不能因为被人劝,那还有什么意思,我白受那么久的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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